洞穴入口处被沈昭勉强堵住,但并非密不透风。外面传来的厮杀声、能量爆鸣声以及那令人心悸的、如同来自九幽的恐怖搏动声,透过缝隙钻入,在幽暗逼仄的通道内回荡,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心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菌孢的**气,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沁人心脾的奇异寒气。
“点灯!”沈昭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异常低沉。
一名净雪卫迅速取出格物院特制的萤石灯,柔和而稳定的冷白光晕驱散了部分黑暗,照亮了众人惊魂未定的脸庞。经过刚才那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和仓促的撤离,小队再次减员两人,剩下的人也都个个带伤,气息紊乱,辟瘴衣破损严重,脸上混杂着疲惫、后怕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晚夕靠在冰冷潮湿的洞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方才为了抵挡那阵充满恶意的精神冲击和生物脉冲的余波,她几乎耗尽了净雪蛊的力量,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唇瓣失去了所有血色,体内气血翻腾不休,蛊虫传来的虚弱感和刺痛感清晰无比。冰若守在她身边,手持长剑,警惕地注视着通道深处,她的手臂有一道被菌丝触手划破的伤口,流出的血液隐隐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灰绿色,正被她用自身寒冰内力强行封住。
沈昭的情况稍好,但左肩的铠甲也被腐蚀出了一片焦黑,他简单检查了队员的伤势,眼神沉痛而冷峻。他清点了一下剩余的物资:丹药所剩无几,净水勉强够用,武器多有磨损,攀援钩索几乎耗尽。
“将军,外面的动静……好像小了?”一名耳朵较灵的净雪卫侧耳倾听后,不确定地说道。
确实,洞口传来的厮杀声逐渐平息,只剩下那规律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咚……咚……”声,仿佛渗透了岩石,直接从四面八方压迫而来,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窒息。
“它们放弃了追击,还是……在洞口守株待兔?”另一人声音干涩。
沈昭没有回答,他走到被堵住的洞口旁,透过缝隙小心向外望去。只见外面原本那片颜色异常的湖岸区域,此刻已被更多蠕动着的、色彩斑斓的菌毯彻底覆盖,无数菌丝如同触手般在洞口附近徘徊舞动,却似乎对洞穴内部散发的那股极寒之气有所忌惮,不敢过于靠近。湖面上,那些巨大的怪菇依旧朝着这个方向,菌盖上的晶体闪烁着不祥的光芒,显然并未放松警惕。
“我们暂时安全,但它们把出口堵死了。”沈昭回过身,语气沉重,“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洞穴深处。那是一条倾斜向下、不知通往何处的幽深通道。萤石灯的光晕只能照亮前方十余丈的距离,更远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唯有那股精纯凛冽的寒气,如同指引般,从深处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
“林姑娘,你感觉怎么样?还能支撑吗?”沈昭走到林晚夕身边,蹲下身,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林晚夕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的不适,点了点头:“我还好,净雪蛊只是消耗过大,暂时沉寂了。这里的寒气……很奇特,似乎对稳定我的伤势有一定帮助。”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洞壁。洞壁并非普通的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坚硬的暗蓝色冰晶,触手冰凉,却并非那种充满死寂的阴寒,反而带着一种纯净的、能够涤荡污秽的意味。
“这股寒气,与葬龙冰湖表面的污秽能量截然不同。”冰若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指尖凝聚出一缕寒气,与洞壁的冰晶接触,两者竟隐隐有交融共鸣之感,“像是……更古老、更本源的极寒之力,或许与传说中的‘龙怨’和万古玄冰有关。”
“麻长老的记载中,提到过葬龙冰湖的核心可能存在‘冰魄’或‘龙晶’之类的至寒之物,是压制龙怨的关键。或许,我们找到的这条通道,正是通往那种存在的地方。”林晚夕回忆着脑海中的信息,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如果能够借助那股力量,或许能对抗‘瘟母’。”
沈昭站起身,决然道:“无论如何,这是唯一的希望。所有人检查装备,服用丹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一炷香后,我们出发。”
短暂的休整时间里,洞穴内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运功调息时微弱的真气流动声。林晚夕尝试引导那股奇异的寒气入体,发现它确实能缓慢滋养她受损的经脉,安抚躁动不安的蛊虫,虽然无法快速恢复力量,但至少让她不再那么难受。她小心地将这种发现告知其他人,伤势较轻的队员也尝试感应,确实感觉心神清明了一些,连伤口处被菌孢侵蚀的麻痒刺痛感都略有减轻。这无疑给绝望中的小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一炷香后,小队再次启程。沈昭持刀走在最前,冰若断后,将林晚夕和伤员护在中间。萤石灯的光芒在深邃的通道中摇曳,拉长了众人扭曲的影子。
通道并非天然形成,更像是某种巨大的生物钻探或强大的力量冲击后留下的裂隙,四壁光滑而扭曲,覆盖着那层奇异的暗蓝色冰晶。越往深处走,寒气越重,空气却反而变得清新起来,几乎感受不到菌孢的存在。只是那如同心跳般的“咚咚”声也越来越响,震得人胸腔发闷,仿佛整个洞穴都在随之微微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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