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镇上空,原本只是阴沉的天空,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一种令人心悸的、污浊的绿色所吞噬。乌云压得极低,仿佛触手可及,云层翻滚间,不是雷鸣电闪,而是传出一种仿佛无数细小生物在啃噬、黏液在搅动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响。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刺鼻的酸味,混杂着淡淡的血腥和腐烂气息,吸入一口便让人觉得喉咙灼痛,头晕目眩。
“那……那是什么?!”城墙上,负责了望的士兵指着北方那迅速蔓延过来的诡异绿云,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秦岳和李老将军第一时间冲上城头,看到那天变之象,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来了……还是来了!”秦岳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虽然早有预警,但亲眼见到如此违反常理的天象,依然让人从心底感到战栗。
“快!传令全军!立刻按照皇后娘娘信中所言防护!披油布!戴面巾!点燃艾草和硫磺!”李老将军声嘶力竭地大吼,苍老的声音在压抑的天空下显得异常焦急。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守军士兵们虽然惊慌,但经过连番血战的他们尚能保持纪律,纷纷将早已备好的、浸过桐油的厚布披在身上,用湿布蒙住口鼻(这是根据林晚夕建议临时采用的土法)。一捆捆艾草和硫磺被扔进城墙各处点燃,散发出浓烈而呛人的烟雾,试图驱散那越来越浓的酸腐气息。
然而,这一切准备,在那铺天盖地而来的诡异绿云面前,显得如此仓促和渺小。
嗤啦啦——
没有预兆,浑浊的、带着一丝诡异绿色的雨点,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雨点极大极密,砸在城墙、兵甲、油布上,立刻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啊——!”
惨叫声瞬间此起彼伏!
那雨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士兵们披着的油布,仅仅支撑了十几息的时间,就开始冒起白烟,被蚀穿出一个个破洞!雨水透过破洞滴落在铠甲上,铁质的甲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锈迹,然后变薄、穿孔!滴落在皮肤上,立刻引发剧烈的灼痛,皮肤红肿、起泡、溃烂,流出黄水!
更可怕的是,那刺鼻的酸雾随着雨水弥漫开来,即使蒙着湿布,也无法完全阻隔。吸入过多的士兵开始剧烈咳嗽,眼睛刺痛流泪,甚至呼吸困难,恶心呕吐,浑身无力!
这根本不是雨,这是从天而降的毒液!
城墙的砖石在雨水的冲刷下,表面也发出“滋滋”的声响,被缓慢地侵蚀剥落!尤其是那道尚未完全修复的缺口,临时堆砌的沙袋和巨石在毒雨的腐蚀下变得松软,有再次坍塌的风险!
“稳住!不要慌!尽量寻找掩体!躲到城楼下面去!”秦岳挥舞着战刀,大声呼喊,试图稳定军心。但他自己的铠甲也在冒着细微的白烟,手臂处传来一阵阵灼痛。
李老将军则更加焦急地看着城外。
毒雨并非只落在城内,而是覆盖了旧镇前方的大片区域。那些布置在废墟地带,原本用来预警和迟滞敌军的小型蛊阵,在毒雨的冲刷下,刻画在地面的符文迅速变得模糊、失效。维系蛊阵运转的微弱能量场,仿佛被这污秽的毒雨所“污染”,变得紊乱不堪,最终彻底熄灭。
这意味着,漠北大军一旦在毒雨的掩护下进攻,他们将几乎畅通无阻!
“弩机!快把弩机盖起来!保护好弓弦!” “火药!震天雷的引线千万不能沾水!” 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保住这些重要的守城器械。但毒雨无孔不入,很多弩机的木质结构已经开始变得脆弱,金属部件锈蚀。格物院好不容易才补充过来的一点火药和“震天雷”半成品,更是需要严加保护,一旦受潮或沾染毒雨,很可能直接失效甚至自爆。
整个旧镇防线,在这诡异的毒雨之下,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和被动。士兵们被迫放弃岗位,寻找躲避之处,战斗力急剧下降。防御工事和武器受到严重损害,赖以依仗的蛊阵也被破去。
这简直是一场降维打击!漠北人甚至还没有出动一兵一卒,仅仅依靠这邪恶的蛊术唤来的毒雨,就已经让凉军损失惨重,濒临崩溃!
……
黑风峪祭坛上,云氏长老看着旧镇方向那被绿色雨幕笼罩的景象,发出了得意而癫狂的大笑。他干枯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幽蓝的指甲指向天空,仿佛在操控着这一切。
“看吧!可汗陛下!这就是圣蛊的力量!凡人的城墙和兵器,在真正的灾厄面前,不堪一击!哈哈哈!”
阿史那咄吉可汗站在雨中,毒雨落在他的金甲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却被一层淡淡的、由身后数万大军肃杀之气凝聚而成的无形屏障微微隔开(这是云长老事先为他施加的防护)。他看着旧镇在毒雨中挣扎的景象,眼中充满了残忍和满足的快意。
“好!好一个万秽母蛊!长老果然神通广大!”可汗大声赞道,“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待毒雨稍弱,立刻给本王踏平旧镇!这一次,本王要亲眼看着秦岳和李牧的人头挂在旗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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