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镇大捷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凉朝北境,并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向帝都。
沿途州县,原本被漠北菌潮压得喘不过气的军民们,听闻此讯,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尤其是“雷火天降,重创漠北先锋”的细节被传得神乎其神,极大地提振了低迷的士气。人们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希望的曙光。
旧镇城内,更是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热烈气氛。士兵们虽然疲惫不堪,但眼神中重新燃起了斗志和信心。他们清理着战场,修补着工事,谈论着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言语间充满了对秦将军、李老将军,尤其是远在南麓郡却运筹帷幄的皇后娘娘的崇敬。
秦岳和李老将军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胜利的代价是巨大的。虽然歼灭了数千漠北精锐,但守军自身的伤亡同样不容小觑,尤其是最后反冲锋时的短兵相接,许多英勇的士兵倒在了收复的阵地上。更严峻的是,经过连番血战和最后的“震天雷”大阵,原本就紧张的物资,特别是蛊焰筒和箭矢,几乎消耗殆尽。格物院赶制的那一批“震天雷”更是全部用光。
缺口虽然暂时被坍塌的废墟和漠北人的尸体堵塞,但依然脆弱,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加固。
“立刻将战报和物资需求清单,以最紧急的等级发往帝都和南麓郡。”李老将军沉声吩咐道,“同时,派出所有斥候,严密监视漠北大营的动向。兀术吃了这么大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秦岳补充道:“还有,重点侦查那些菌巫的动向。这次爆炸,他们似乎并未出现在第一线,我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的预感很快得到了部分印证。
派出的斥候带回的消息令人忧虑。漠北大营并没有像预料中那样陷入颓丧和混乱,反而戒备更加森严,一种异样的、令人压抑的寂静笼罩着那里。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诡异黑袍的身影(疑似菌巫)在营地深处活动,似乎在搭建着什么高大的结构,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
更令人不安的是,漠北人开始频繁派出小股骑兵,不再是进攻,而是在旧镇周围巡弋,仿佛在划定某种界限,阻止任何凉军斥候的靠近探查。他们甚至主动后撤了十里,让出了一片缓冲地带。
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们在准备着什么。”秦岳看着沙盘上漠北大营的位置,眉头紧锁,“后撤不是怯战,而是为了避免干扰。那些菌巫……恐怕要动真格的了。”
李老将军面色凝重:“能让漠北可汗忍下丧子之痛(指兀术重伤,虽未死但威信大损)和先锋尽殁的耻辱,后撤等待的,绝非寻常手段。我们必须做好应对最坏情况的准备。”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重压力,再次悄然降临旧镇。
……
漠北王庭,金顶大帐。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帐内,漠北可汗阿史那咄吉端坐在铺着白虎皮的汗位上,脸色铁青,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和屈辱。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羊皮战报,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下方,一众漠北贵族和将领们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出。兀术王子脸色苍白,裹着厚厚的绷带,跪在最前面,头深深低下,往日里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废物!”良久,阿史那咄吉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杀意,让帐内温度骤降,“数千狼骑勇士,长生天的骄子,就这么葬送在了一座残破的关隘前!连敌人的城墙都没摸到,就被炸得粉身碎骨!兀术,你就是这么给本王带兵的?!”
兀术身体一颤,额头顶着冰冷的地面:“父汗息怒!是……是凉人太过狡诈!他们用了从未见过的妖法,那雷火……”
“住口!”阿史那咄吉猛地将手中的羊皮卷砸在兀术脸上,“败了就是败了!找什么借口!轻敌冒进,贪功躁进,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兀术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辩驳。
可汗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帐内所有人:“一座旧镇,挡了我漠北雄师这么久!还让我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这是长生天都不能容忍的耻辱!此仇不报,我阿史那咄吉有何颜面统御草原各部?!”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暴戾和决绝:“传本汗命令!各部即刻起,由本王亲自督战!所有粮草物资,优先供应前军!所有战士,做好随时进攻的准备!这一次,本王要亲自踏平旧镇,鸡犬不留!”
“是!可汗!”帐内众人齐声应喝,但声音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亲自督战意味着可汗的愤怒已达顶点,也意味着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残酷,甚至可能是不计代价。
“但是,可汗,”一位老成的王爷小心翼翼地说道,“凉人的那种雷火,确实诡异莫测,还有那能迷惑菌兽的邪术……我们是否应该从长计议,先找到克制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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