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疫情平息、皇后凤驾安然返京的消息传回,京都上下最后一丝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下。帝后携手,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如此完美地化解了战后最大的危机,其声望在朝野民间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萧承烨借此大势,开始着手进行他谋划已久的朝堂梳理与革新。
这一日的朝会,气氛格外不同。丹陛之下,文武分明,许多历经北境战火洗礼的将领与官员昂首挺立,眉宇间既有功成名就的沉稳,亦有对未来的期盼。而一些久居中枢的老臣,则面色复杂,眼神中交织着欣慰、感慨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萧承烨端坐龙椅,目光扫过群臣,威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并未急于封赏,而是先令内侍宣读了北境安抚使呈上的详细功绩奏报,其中不仅罗列了重建工作的进展,更着重提到了随行太医署及蛊医科学员们在皇后指导下,应用蛊医结合之术救治军民、净化环境的卓越成效。
这份奏报,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众臣心中荡开层层涟漪。那些曾对蛊医科持怀疑甚至反对态度的官员,此刻虽仍未完全释然,但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也不得不收敛了几分质疑,多了几分沉思。
“北境之战,能定鼎乾坤,战后疮痍,能迅速抚平,皆赖将士用命,臣工尽心。”萧承烨的声音沉稳地响起,打破了殿中的寂静,“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乃国之大计。今日,朕便与诸卿论此功过。”
接下来的时间,成了论功行赏的盛宴。 征战沙场的将领们,依战功大小,获封爵位、赏赐金银田宅、加官进爵者络绎不绝。尤其是那些在临川和北境都表现出色的帝后嫡系,如周铮、赵猛、孙戈等人,皆被委以一方重任,或镇守要隘,或调入京营,帝国的军事支柱变得更加坚实可靠。
文臣方面,负责后勤调度、政令畅通、战后安抚的官员也一一得到擢升赏赐。一批在地方治理上颇有建树、思想开明的中年官员,被调入中枢要害部门,填补着因为此前动荡而留下的权力空隙。
整个封赏过程,萧承烨把控得极有分寸,既彰显了皇恩浩荡,又微妙地调整了朝堂的权力格局,无声地将更多实干、忠诚且倾向于支持新政的官员放置到了关键位置上。
封赏已毕,朝堂气氛热烈。然而,就在此时,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极老的重臣,颤巍巍地出列,正是门下侍中赵元敬。他手持玉笏,深深一揖,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沙哑,却清晰可闻:“老臣,恭贺陛下、皇后娘娘平定北境,江山永固。陛下论功行赏,圣明烛照,老臣拜服。”
他微微一顿,语气转而带上了一丝萧索:“然,老臣年迈,近年来常感精力不济,于朝政颇觉力不从心。陛下励精图治,锐意革新,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尤见皇后娘娘开创蛊医之道,玄妙精深,实非老朽所能窥测理解。老臣愚钝,恐于日后新政,非但无益,反成掣肘,徒惹笑耳。”
赵元敬缓缓跪下,将一份奏疏高举过顶:“故此,老臣恳请陛下,念在老臣侍奉三朝,略有微劳,准予老臣……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此言一出,满朝皆静。
赵元敬乃是朝中清流领袖,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虽有时观念保守,但为人刚正,德高望重。他的请辞,意义非同小可。众人皆知,他所言“精力不济”虽是实情,但更深的缘由,恐怕确实如他所说,对帝后大力推行的、尤其是涉及“蛊术”的新政感到难以理解和适应,又不愿以老朽之躯阻碍朝廷新象,故而选择急流勇退。
紧接着,又有数位与赵元敬年纪相仿、观念相近的老臣出列,纷纷附议,请求致仕。他们的理由大同小异,多是年事已高,难以跟上朝廷新的步伐。
萧承烨看着跪在地上的几位老臣,目光复杂。这些老臣,曾是他父皇时代的支柱,也曾在他登基之初稳定朝局出过力。他们并非奸恶,只是时代变了,他们的观念和步伐,已逐渐难以匹配这个需要快速前行、不断创新的帝国。
他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来到赵元敬面前,亲手将他扶起:“赵爱卿,何至于此?朕还需倚仗老成谋国之臣。” 赵元敬眼中含泪,摇头道:“陛下隆恩,老臣感激涕零。然……老臣深知,朝廷如舟,需顺势而为。如今陛下掌舵,皇后辅弼,新风已起,老臣旧帆,实恐误了航程。恳请陛下成全老臣最后这点体面。”
萧承烨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温和而充满敬意:“既如此,朕……便准了。爱卿之功,朕与天下,不会忘怀。”他接过那份奏疏,朗声道:“赐赵爱卿黄金千两,锦缎百匹,良田五百亩,准其以太子太保衔荣归故里。一应仪仗,依制而行。” 对其余几位请辞的老臣,萧承烨也皆温言抚慰,厚赏允准,给予了极大的尊荣和体面。
这一幕,看似是老臣的隐退,实则是一次平稳的朝堂权力交接。老派势力的代表们以一种极富尊严的方式主动让出了位置,标志着旧时代的终结,也为新时代的展开扫清了最大的观念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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