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拓者号”携带着“万籁档案馆”的惊人发现返回联盟核心疆域,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远比“俯瞰者”危机更为复杂的涟漪。这一次,威胁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于知识本身那令人目眩的诱惑与沉重。
档案馆中浩如烟海的知识,其价值无法估量。其中关于维度本质的阐述,部分印证并极大深化了瑞恩团队提出的“维度膜理论”,更提供了具体操作层面上的数学工具和能量构型。那些被称为“规则编织术”的技术,描述了一种如何通过精微的意识与能量干涉,直接影响局部区域物理常数和因果链的方法,这几乎是对现实的小范围“编辑”。而与“彼岸观察者”(即“俯瞰者”)接触的记录,虽然残缺模糊,却提供了宝贵的第一手资料,揭示了更高维度存在的一些行为模式和可能的价值判断依据。
知识宝库的大门敞开,联盟的科学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狂热。无数顶尖的科学家、理论物理学家、灵能研究者涌入这个新领域,废寝忘食地消化着这些来自远古纪元的智慧。短短数月间,以往困扰联盟多年的技术难题纷纷取得突破,新的理论、新的猜想、甚至全新的科技分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然而,繁荣的背后,暗流汹涌。
力量的诱惑
首先显现的是力量的失衡。那些最先理解并开始应用“规则编织术”和维度理论的个人或团体,迅速获得了远超常人的能力。一位名叫埃洛·金的年轻物理学家,原本在科学院籍籍无名,却在极短时间内掌握了基础规则编织,能够在小范围内随意扭曲光线、改变物质密度,甚至短暂地创造微观的“因果异常”。他迅速成为媒体的宠儿,被冠以“现实编织者”的称号,拥有了巨大的影响力,其言行开始挑战传统的学术权威和伦理界限。
类似的情况在联盟各处零星出现。一些军事研究机构开始秘密立项,试图将维度稳定技术武器化,开发出能够主动“降维”敌方目标的恐怖武器——这无疑是在重走“俯瞰者”的道路。部分灵能者结合档案馆中关于意识与规则关联的论述,开始尝试更激进的意识融合实验,试图创造出更强大的集体思维,这隐隐与“同化者”的意识形态产生了危险的共鸣。
“我们正在打开潘多拉魔盒,”陈星在守望者议会的一次紧急会议上,忧心忡忡地指出,“档案馆的知识本身没有善恶,但它放大了使用者的**和能力。如果缺乏相应的伦理约束和制度监管,这股力量足以从内部撕裂联盟。”
苏茜的灵能感知也捕捉到了社会意识层面的微妙变化。一种对“超常力量”的崇拜和渴望在年轻一代中悄然滋生,而传统的、依靠集体协作和循序渐进发展的价值观正在受到冲击。“我感觉到……一种‘分离’的趋势,”她汇报时语气沉重,“拥有知识和技术特权的人,与普通民众之间,正在产生一道无形的鸿沟。这比任何外部敌人都要危险。”
议会的分歧
面对前所未有的内部挑战,新一代的守望者议会内部也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以瑞恩为首的 “进步派” 认为,知识是无罪的,停滞才是最大的危险。他们主张在建立基本安全规范的前提下,全力推动对档案馆知识的研发和应用,尽快将联盟的科技层级提升到能与“俯瞰者”平等对话,甚至自保的程度。他们认为,现有的法律和伦理框架可以随着技术进步而逐步完善,不能因噎废食。
“我们必须奔跑,才能留在原地,”瑞恩在一次辩论中引用了古老的箴言,“‘俯瞰者’只是暂时退去,谁能保证不会有其他的高维存在注意到我们?没有力量,连作为‘样本’的资格都可能失去!”
而以苏茜和陈星为核心的 “慎行派” 则坚持,伦理必须走在技术前面。他们呼吁立刻暂停所有高风险领域的研究,尤其是涉及规则编织武器化、意识强制融合以及大规模维度改造的项目,先行制定出全联盟认可的、具有强制约束力的《超技术伦理宪章》。他们强调,联盟的凝聚力源于共同的价值观和对个体权利的尊重,绝不能为了追求力量而牺牲立盟之本。
“力量如果不能用来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一切,那它与毁灭何异?”苏茜的反问掷地有声。
阿米尔和负责内务与安全的李琮则属于 “务实派” 。他们理解瑞恩对力量的迫切需求,也赞同苏茜对伦理的坚持。他们的关注点在于如何建立有效的监管和执行机制。“我们需要一把既能锁定宝藏,又能防范恶龙的钥匙,”阿米尔提出,“比如,成立一个直属议会的‘超技术监管局’,对所有涉及档案馆核心知识的研究项目进行风险评估和伦理审查,并对已掌握超常能力的个体进行登记和引导。”
艾莎·维兰(已晋升为资源与规划部长)和卡伦·星歌(现任生态与灵能协调官)则从更实际的层面表达了担忧。艾莎指出,对档案馆知识的倾斜性投入,正在挤占民生和基础科技的发展资源,可能引发新的社会不公。卡伦则警告,贸然应用某些规则编织技术,可能会对脆弱的星球生态系统和灵能场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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