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城楼,已然成了整个大汉王朝搏命的中枢。
凌毅彻夜未眠,但精神却处在一种奇异的亢奋状态。
他的面前没有沙盘,没有地图,但他整个脑海中,一幅巨大的、闪烁着光点的三维舆图正缓缓运转。
【沙盘推演】。
这神技,简直是为此刻量身打造的指挥官“天眼”。
代表着张翼第一梯队的光点,正沿着剑阁古道,以一种超乎常规的速度向北挺进。
“报!凌侯!第二梯队已于一个时辰前出发!第三梯队正在装车!”
一名尚书台的小吏跑上城楼,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敬畏。
“知道了。”
凌毅的注意力丝毫未动,依旧“看”着脑海中的地图。
他能清晰“看”到,张翼的队伍在抵达第一个五十里驿站时,几乎是无缝衔接。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民夫和新换的骡马,在驿丞的调度下,瞬间接管了车队。
而张翼的禁军和第一批民夫则立刻原地休息,吃饭,喂马,等待下一批任务。
人歇车不歇,马停粮不停。
这个看似简单的十个字,在【沙盘推演】的精密计算下,被执行得如同水银泻地,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蒋琬和董允也一夜未归,他们就守在城楼下,看着一队队大车在凌毅的指令下,有条不紊地奔赴国难。
他们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杀伐果断,调度如神。
这个年轻人,仿佛天生就是为了解决这种灭国危机而存在的。
就在这时。
凌毅脑海中的沙盘,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警报。
在剑阁关隘最险峻的一段,一个代表着“道路”的绿色光点,猛地变成了刺目的红色!
【警告!剑阁‘一线天’路段发生大规模塌方!道路完全中断!】
凌毅的心,猛地一沉。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名背插令旗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声音凄厉。
“报!凌侯!剑阁八百里加急!塌方!剑阁关守将来报,一线天路段山体塌方,巨石滚落,彻底堵死了栈道!预计……预计至少需要半月才能清理!”
“什么?!”
城楼下的蒋琬和董允闻言,同时站了起来。
蒋琬刚刚恢复一点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
天要亡我大汉吗!
“慌什么!”
凌毅一声断喝,镇住了场面。
他脑中的沙盘飞速放大,将塌方路段的细节呈现得一清二楚。
塌方是真的。
但规模,远没有斥候说的那么夸张!
以张翼麾下那如狼似虎的禁军,最多一天就能清理出一条可供单车通行的道路。
半个月?
那个剑阁守将,在撒谎!
【叮!检测到目标人物:剑阁守将‘魏庸’。忠诚度:45(动摇)。人物关系:其表兄乃是被清洗的御史中丞胡济。】
原来如此。
这是李严的余党,在用软刀子杀人!
他不敢公然反叛,就用这种“天灾”作掩护,消极怠工,活活拖死汉中的十万大军!
好一招釜底抽薪!
“凌侯……这……这可如何是好?”董允的声音都在发颤。
“来人!笔墨伺候!”凌毅没有回答,直接下令。
一名小吏立刻铺开竹简。
凌毅拿起笔,看了一眼旁边惶恐不安的斥候,口述道:“拟军令,传与前线运粮主将,禁军统领张翼。”
“令:见此令,如见朕躬。剑阁守将魏庸,怠忽职守,谎报军情,意图谋逆。”
“着你部,即刻接管剑阁防务!将魏庸……就地格杀!”
最后四个字,凌毅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在场所有人,包括蒋琬和董允,都倒吸一口凉气。
又要杀人!
而且是镇守一方关隘的守将!
“凌侯!不可!”蒋琬急道,“魏庸并无实据……”
“蒋公!”凌毅回头,打断了他,“陛下当街斩杀国戚,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告诉天下人,国难当头,任何阻碍运粮者,皆为国贼!魏庸此刻的行为,与安远伯何异?!”
他指着那名斥候。
“他就是人证!他亲口所说,需要半月!而我断定,一日便可通!这就是谎报军情,延误军机!按汉律,当斩!”
蒋琬被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凌毅不再理会他,继续口述。
“斩杀魏庸之后,将其首级悬于关上!号令剑阁所有兵士、民夫,三军用命,全力清道!凡有退缩不前者,同罪!”
“另,据舆图所示,塌方处西侧三十里,有一条早年废弃的猎户小道,可绕行至关后。此路艰险,车辆难行。”
“令你亲率一千精锐,卸粮于地,分由士卒背负,强行通过!务必于明日清晨,将第一批粮食,送到汉中大营!”
“余下大队,原地待命,待道路稍有疏通,立刻跟进!”
这道军令,狠辣,周密,滴水不漏。
既有雷霆手段的震慑,又有另辟蹊径的变通。
写完,凌毅直接从怀中,掏出了那卷盖着血红玉玺的空白蜀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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