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形的审视,冰冷而又绝对,仿佛神明俯瞰蝼蚁。
铁城,最阴暗潮湿的暗巷深处,一名伪装成货郎的北狄细作正将一卷蜡封的密信塞入墙角砖缝。
他动作熟练,眼神警惕,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完,一股尖锐到极致的剧痛猛地从他心口炸开,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铁针,同时刺穿了他的心脏。
“呃!”
细作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弓成了虾米。
他艰难地低头,惊骇欲绝地扯开自己的衣襟。
只见他常年不见天日的胸口上,竟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道繁复诡异的蛊形烙印,那形状,竟与传闻中叶家少主叶寒舟心口的那道一模一样!
此刻,烙印正散发着妖异的微光,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每一次跳动,都带给他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惊恐地抬头,循着那股冥冥中传来的死亡威压望去。
数十丈外的屋顶上,一道孤高的身影静立于猎猎风中。
月光勾勒出他冷峻的侧脸,不是叶寒舟又是谁?
叶寒舟的右手正轻抚着自己的心口,动作温柔,眼神却冷得像万年不化的玄冰。
他俯瞰着下方垂死挣扎的细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夜风,钻入细作的耳中:“你说我爹死于叶家内乱?那现在,我让他的‘儿子’,替他尝尝心碎的滋味。”
“他的……儿子?”细作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会被种下子蛊,为何会成为一枚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
他想嘶吼,想求饶,但叶寒舟的话音仿佛一道催命符。
话音未落,那细作胸口的烙印猛地一亮,随即彻底黯淡下去。
他身体剧烈一颤,口、鼻、耳、眼中同时喷涌出腥臭的黑色血液,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生机瞬间断绝。
与此同时,铁城另一端的安济坊内,烛火摇曳。
苏菱安看着墨鸦悄无声息递来的几片焦黑的密信残片,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这些是墨鸦从一处秘密联络点的余烬中抢出来的,上面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后,显现出几个模糊的名字。
“这上面的‘命簿’名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第一个名字,就是当年下令斩杀我爹的那个刽子手。”
她缓缓抬手,温润的指腹抚过胸前贴身佩戴的古玉,那冰凉的触感让她沸腾的恨意稍稍平复。
她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可他不知道,现在能杀他的人,不止我一个——”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内室,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正在调息的叶寒舟。
“——还有我夫君心里的蛊。”
苏菱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倾倒出一滴碧绿如翡翠的液体。
那是她用古玉空间里的灵泉水凝炼出的精华,蕴含着磅礴的生机。
她走到叶寒舟身边,轻轻解开他的衣襟,将那滴灵泉滴落在他心口那道沉寂的蛊印之上。
“滋——”
一声轻响,灵泉瞬间被吸收。
那原本只是浅浅印记的蛊形图案,竟微微亮起一道柔和的绿芒,仿佛一头沉睡的凶兽被唤醒,发出了满足的低吟。
千里之外,北境军帐。
大将军裴仲安正亲自将一卷记录着“种子”名单的密卷投入火盆。
他看着卷宗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脸上露出一丝掌控一切的冷笑。
这些“种子”,是他耗费二十年心血,安插在天下各处的重要棋子,是效忠于他,而非北狄皇族的绝对力量。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毫无征兆的刺痛猛地从他心口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啃噬他的心脏!
“噗!”
裴仲安脸色剧变,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他踉跄一步,发疯般撕开自己胸前的衣襟。
只见他坚实如铁的胸膛上,竟浮现出一只半透明的蛊虫虚影,那蛊虫的形态狰狞无比,正张开獠牙,一口口啃噬着他与生俱来的,代表着气运与寿命的命纹!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那些“种子”之间的一条联系,被硬生生斩断了!
“不可能!”裴仲安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这‘始祖蛊’由我亲手炼化,早已认我为主,天下间除了我,谁还能操控它?!”
他的咆哮还未散去,铁城安济坊内,盘膝而坐的叶寒舟蓦地睁开了双眼。
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中,一闪而逝的,竟是一丝与方才蛊印光芒如出一辙的幽绿。
他侧过头,对上苏菱安关切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它说……”叶寒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非人的质感,“它找到了新的主人。”
夜色更深,苏菱安独自一人立于叶家禁地,炼心殿前。
她手中握着那柄陪伴了她十年的寒菱剑,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枚从古玉空间中取出的,通体晶莹的玉髓。
她深吸一口气,将玉髓精准地嵌入了寒菱剑的剑柄凹槽处。
两者完美契合,剑身发出一声清越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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