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凌城的清晨总是格外寂静,唯有寒风掠过冰檐时发出的呜咽声,像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阿忘披着厚重的银狐裘袍站在廊下,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薄雾,模糊了远山的轮廓。他望着庭院中那株冰魄梅,昨夜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蕾,今晨竟已绽开大半,淡粉的花瓣在冰雪中显得格外娇艳,却莫名带着几分诡异。
"这花开得蹊跷。"云袖捧着鎏金暖炉走来,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往年都要到惊蛰才开呢,今年足足早了半月。"
阿忘伸手轻触花瓣,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一颤。不知为何,这早开的梅花让他心中莫名不安,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的变故。更奇怪的是,他在花瓣上发现了几不可见的露珠,在这严寒的清晨本不该存在。
暖玉阁内,炭火烧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的清雅气息。灵儿正对镜梳妆,铜镜中映出的面容略显苍白。她轻轻抚过尚未显怀的小腹,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忧色。见阿忘进来,她立即展露温婉笑颜:"今日气色好些了?太医令说你要多静养,少思少虑才好。"
阿忘在她身旁坐下,目光掠过妆台上的一盒胭脂。那胭脂色泽鲜红如血,让他没来由地想起梦中那片灼热的火海。他摇摇头,将这不祥的联想驱散,转而望向窗外:"今日总觉得心神不宁,像是要发生什么事。"
灵儿执起他的手,掌心微凉:"许是春寒料峭,让你旧伤有些不适。我让太医令再开几剂安神的方子。"
而此时,远在百里外的雪狼镇正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周小娟勒住马缰,望着眼前被厚雪覆盖的小镇。三年来的第一次,她踏上了雪国的土地。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但她握缰的手稳如磐石。红衣在白雪中格外醒目,像是雪地上绽开的一朵血花,引得镇民纷纷侧目。
她在镇子唯一的客栈"雪绒花"住下,要了间临街的上房。推开榆木窗,刺骨的寒风立即灌了进来,吹得案上油灯摇曳不定。远处,霜凌城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如同蛰伏的冰雕巨兽。
"客官是中原人?"店小二送热水时好奇地问,眼睛不住打量她腰间的佩剑。
周小娟淡淡应了一声,目光仍盯着远处的王城:"近日可有什么新鲜事?"
"这几日王城戒严呢。"店小二压低声音,"听说有中原细作混进来了,城门查得特别严。"
周小娟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为何戒严?"
"这就不清楚了。"店小二摇摇头,"只知道青龙府来了使者,说是要抓什么逃犯。客官若是要进城,可得小心些。"
待店小二离开,周小娟轻轻摩挲着袖中的短剑。剑柄上刻着的朱雀纹路已被岁月磨得光滑,这是张夫人临行前所赠。青龙府的人出现在雪国,这绝非巧合。她必须更加小心。
夜幕降临时,霜凌宫内灯火通明。阿忘陪着灵儿在暖阁用膳,席间却有些心不在焉。今日他总觉得有什么在暗中窥视,可每次回头,都只见空荡荡的回廊,唯有风声呜咽。
"可是身体不适?"灵儿关切地问,亲手为他盛了一碗参汤。
阿忘摇头,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喧哗。侍卫长匆匆来报,说在宫墙外发现可疑人影,几个侍卫追出去却一无所获。
阿忘立即起身:"我去看看。"
宫墙外风雪正急,一队侍卫举着火把在雪地中搜寻。阿忘登上墙头,锐利的目光扫过黑暗。突然,他瞥见远处树丛中红影一闪,那颜色鲜艳得刺眼,像是雪地里突然绽放的罂粟。
"追!"他下令,自己却站在原地,心中莫名悸动。那抹红色,竟让他想起梦中那片火海,还有火海中那个模糊的女子身影。
而此时,周小娟正藏身在一棵古松后,屏息听着远处的动静。她没想到霜凌宫的守卫如此严密,方才险些被发现。风雪越来越大,她决定先行撤离。转身时,一枚玉佩从袖中滑落,深陷雪中,她却浑然不觉。
回到客栈,她对着铜镜卸下面纱。镜中的人影陌生而冷峻,三年的时光早已磨去了她最后的稚气。她轻轻抚摸脸颊,想起姐姐临终前的嘱托,眼中寒芒更盛。
次日清晨,阿忘被一阵浓郁的梅香唤醒。推开窗,只见院中那株冰魄梅已完全绽放,香气浓郁得反常。更奇怪的是,梅树下竟有几枚陌生的脚印,脚印很浅,像是轻功极好的人所留。
他唤来侍卫询问,却无人知晓脚印来历。这让他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仿佛有张无形的网正在悄悄收紧。
与此同时,周小娟正在镇上的"北风茶馆"打听消息。几个茶客正在议论宫中的新鲜事。
"听说那位驸马爷前日又在演武场大显身手了,一套寒霜剑法使得出神入化。"
"一个中原人,凭什么当我们雪国的驸马?我看王上真是老糊涂了。"
周小娟握杯的手微微一紧。她不动声色地凑近些:"这位驸马爷,是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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