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三街头偶遇周梅梅后的几日,白水城表面上依旧维持着往日的秩序与平静。春日的气息愈发浓郁,街巷两旁的树木新芽舒展,暖阳和煦,市井间人来人往,一派安宁祥和。然而,水面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其源头,正指向那座奢华而隐秘的所在——欢喜宫。
欢喜宫深处,一间焚着浓郁异香、装饰极尽奢靡的密室内,宫主柳陆青正襟危坐。他今日未着平日那身艳丽袍服,而是换了一袭较为庄重的暗紫色锦袍,只是眉宇间那股阴柔邪气依旧难以掩饰。他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放着一个打开的紫檀木匣,匣内锦缎衬底上,静静躺着三颗龙眼大小、浑圆剔透、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珍珠,以及一叠面额不小的银票。这些,是他精心准备的“见面礼”。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白水城主燕枭雄。燕枭雄神色平淡,指尖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目光扫过那匣珍宝,却并未停留,仿佛看的只是寻常物件。
“燕城主,”柳陆青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恭敬笑容,声音带着特有的阴柔腔调,“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城主笑纳。此前在下行事鲁莽,多有冲撞,还望城主海涵。”
燕枭雄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并未抬眼:“柳宫主客气了。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
柳陆青观察着燕枭雄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将话题引向核心:“城主日理万机,在下本不该叨扰。只是……在下对那周家女子,确是真心难忘,日思夜想,几成心疾。如今潘二郎已远行,在下恳请城主……能否行个方便?”他边说边将木匣又往前推了推,姿态放得极低。
燕枭雄沉默片刻,方才缓缓放下茶盏,目光如古井无波,看向柳陆青:“柳宫主,白水城有白水城的规矩。周家乃是本分商户,其女已为人妇。宫主此念,恐有不妥。”他话语虽似拒绝,语气却并无多少厉色,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柳陆青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燕枭雄并未把话说死!他心中一动,连忙道:“城主明鉴!在下绝无强取豪夺之意,只是……只是情难自禁。若城主能略施薄面,成全在下这片痴心,在下及欢喜宫,日后定当唯城主马首是瞻,必有厚报!”他将“厚报”二字咬得略重。
燕枭雄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算计光芒。他沉吟良久,方淡淡道:“柳宫主乃江湖豪杰,行事自有分寸。只要不逾越白水城的底线,不引起民怨沸腾,些许……‘风流韵事’,本座倒也懒得过问。”他话锋一转,语气微冷,“不过,若闹出太大动静,损及城主府声誉,就休怪本座不讲情面了。”
这话听似警告,实则已是默许,甚至……是某种程度的纵容和暗示。柳陆青心中狂喜,脸上却不敢表露太多,只是深深一揖:“城主放心!在下自有分寸,定不会让城主为难!大恩不言谢!”
这次会面,如同在暗流上投下了一颗重磅石子。得了燕枭雄默许(甚至是纵容)的柳陆青,行事顿时大胆起来。
数日后,午后阳光正好。周小娟陪着父母——周老汉和梅姨,一同来到河畔小院接姐姐梅梅回铺子住几日。周老汉提着几包刚买的精细糯米,梅姨挽着个篮子,里面装着新蒸的糕点和一罐熬好的安胎药。周小娟则挽着姐姐的手臂,小心地扶着她走下院门的台阶。
“梅梅啊,回去住几天,铺子里热闹些,你也省得自己生火做饭。”梅姨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心疼地说。
“是啊姐,爹娘都惦记着你呢。”周小娟附和道,她敏锐地感觉到周围似乎有目光注视,不安地四下看了看。
一家人刚走出巷口,正准备穿过街道往铺子方向去,斜刺里突然晃出几个穿着流气、满脸痞相的青年,堵住了去路。为首一个吊梢眼的汉子,嬉皮笑脸地凑近:“哟,这不是周记的老板娘和两位小姐吗?这是上哪儿去啊?” 这几人,正是柳陆青派来试探和骚扰的先头人马。
周老汉脸色一沉,将妻女护在身后:“几位有何贵干?请让路。”
那吊梢眼嘿嘿一笑,目光不怀好意地在周梅梅和周小娟身上打转:“没什么,就是想跟两位姑娘交个朋友……”说着,伸手就要去拉周小娟的衣袖。
“放肆!”周老汉怒喝,梅姨和周梅梅吓得脸色发白,周小娟则又惊又怒,往后躲闪。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滚开!”
一声冷冽的怒喝如同炸雷般响起!燕十三骑在乌云踏雪上,如旋风般冲至近前,他显然是在巡视途中察觉异常赶来。马鞭带着破空声,狠狠抽向那吊梢眼伸出的手!
“啊!”吊梢眼惨叫一声,手背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连同几个同伙吓得连连后退。
燕十三勒住马,居高临下,目光如冰刀般扫过那几个地痞,周身散发出的杀气让几人噤若寒蝉。“光天化日,敢在城内滋扰百姓?给我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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