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归墟潜航器内，气氛一度十分诡异。
一边是欢天喜地、抱着它那萦绕白光的“神圣橡胶玩具”打滚，体型肉眼可见壮大了一圈、独角雷纹闪烁生辉的撼地夔牛幼崽。另一边，是毛色黯淡（心理作用）、尾巴耷拉、用充满控诉与嫉妒的蓝眼睛死死瞪着前者的哈士奇“元帅”，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低吼，仿佛在质问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
陈小胖从巨大的震惊和随之而来的商业狂想中稍微冷静下来后，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挑食！”他痛心疾首地指着那道次级裂缝，仿佛在指责一个口味刁钻的客户，“它居然挑食！它不看贡品本身的价值，它看‘心意’？！这玩意儿怎么量化？怎么纳入KpI考核？！”
柳若曦已经回到了她的控制台前，双手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调取着刚才夔牛幼崽祈愿时的全部能量读数、空间波动频率以及那道信息流的每一个细节。
“能量反馈强度是上次‘元帅’触发时的七点三倍。”她语气平静地陈述着数据，但微微发亮的眼神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信息流中明确提到了‘规则·奉献’、‘纯粹童心’、‘分享善意’等关键词。初步判断，该裂缝节点，或者说其连接的另一端，存在某种基于情感能量或意识层面进行价值判定的机制。”
她调出一张复杂的能量频谱图，指着其中一个剧烈波动的峰值：“看这里，在夔牛幼崽发出叫声并放置玩具的瞬间，检测到了一种极其特殊的谐波共振，与我们已知的任何灵力、奥术能量波形都不同，更接近于……某种灵魂波动的外显。”
李云霄走到柳若曦身边，凝视着那复杂的图谱。作为曾经的九霄剑帝，他对灵魂、意念的力量并不陌生。剑修之道，本就讲究心诚剑直，意念纯粹。只是他没想到，这种力量在跨越位面之后，竟然能成为某种“通用货币”。
“心念之力，竟能穿透时空壁垒？”李云霄低声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悟，“是了，无论修真文明还是奥术文明，乃至其他未知文明，只要是拥有智慧与情感的存在，其最本源的心念波动，或许真的存在某种共性。这裂缝……或者说其背后的规则，是在收集这种‘纯粹的心念’？”
玄龟真人也凑了过来，捋着胡须，龟脸上满是唏嘘：“老朽活了万余载，见过以物易物，见过弱肉强食，见过因果循环，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真心’，竟能明码标价，换取实打实的好处。此界规则，当真……妙不可言。”他看向夔牛幼崽的眼神，充满了慈爱和一种“此子大有可为”的赞赏。
“妙？妙个锤子！”陈小胖哀嚎一声，打断了这略带哲学气息的探讨，“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唯一的‘王牌祈愿师’——”他指了指还在生闷气的元帅，“——它的‘心意’，在裂缝看来，大概率是不及格的！而我们的‘绩优股’——”他又指了指懵懂的夔牛幼崽，“——它还是个孩子！而且它那声‘哞’到底蕴含了多少‘纯粹童心’和‘分享善意’，我们根本无法复制和量化！这生意怎么做？靠运气吗？”
仿佛是为了印证陈小胖的话，那只被冷落、感觉受到不公待遇的哈士奇元帅，在嫉妒和肉干诱惑的双重驱动下，决定再次证明自己！
它猛地蹿到神龛前，不等青霜剑飞来监督，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藏着掖着、最后一块也是它最最喜欢的、亮闪闪的蓝色晶石（其实是柳若曦某次失败实验的副产品，能量稳定，但除了好看一无是处）叼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石板正中央。
它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夔牛幼崽那声“哞”的感觉，然后仰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和“真诚”，发出了一声它自认为充满了“分享善意”的——
“嗷呜~~汪！汪汪汪！（看！我把最好的宝贝都给你了！快给我好东西！）”
叫声中充满了急切和……交易感。
次级裂缝毫无反应，连一丝涟漪都欠奉。
元帅不甘心，又尝试用鼻子把晶石往裂缝方向拱了拱，再次发出更“温柔”一点的：“呜~汪汪？（不够吗？这个很亮的！）”
裂缝依旧死寂。
元帅的耐心耗尽了，它焦躁地在神龛前踱步，最后似乎觉得是姿势不对，它学着夔牛幼崽的样子，后退两步，蹲坐下来，试图摆出一个“虔诚”的姿势，但由于体型和肌肉记忆问题，这个姿势看起来更像是准备扑击。
它第三次发出叫声，这次带上了几分委屈和恼怒：“嗷呜呜！！（你到底要怎样嘛！）”
裂缝稳如老狗。
“噗——”陈小胖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很快又捂住嘴巴，因为元帅凶狠的目光已经瞪了过来。
青霜剑悬浮在一旁，剑身微微震动，散发出一股“早知如此”的意念。
元帅彻底暴走了，它冲上前，一口叼回自己的蓝色晶石，然后对着裂缝龇牙咧嘴，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咆哮，甚至试图用爪子去扒拉那些荧光石头，拆了这个没眼光的“破神龛”！
“够了！”李云霄轻喝一声，一股无形的威压散发开来，顿时让炸毛的元帅蔫了下来，夹着尾巴，委屈巴巴地趴到角落里，用屁股对着众人，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看来，问题很明确了。”李云霄揉了揉太阳穴，“裂缝认可的是发自内心的、不计回报的分享与善意。元帅的行为，更多是出于交换和索取的目的，甚至带有强烈的功利心。这显然不符合‘规则’。”
“那怎么办？”陈小胖苦着脸，“我们总不能指望小夔牛天天都有那么纯粹的‘分享’瞬间吧？而且，它分享一次，得到的回馈虽然丰厚，但对于我们那庞大的债务来说，依旧是杯水车薪啊。我们需要规模化！可持续化！”
柳若曦推了推眼镜，提出了一个建议：“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对‘祈愿师’进行引导和培训？尤其是元帅。它并非没有灵性，只是思维方式更倾向于直接的利益交换。如果能引导它理解并内化‘分享’和‘善意’的概念……”
“给哈士奇上思想品德课？！”陈小胖瞪大了眼睛，觉得柳若曦是不是被刚才的数据冲击坏了脑子，“这难度比让我三个月内筑基还大吧？”
一直沉默的玄龟真人却开口了：“未必不可行。万物有灵，皆可教化。此犬灵智已开，只是缺乏正确引导。老朽观其心性，虽跳脱不羁，重利贪玩，但本质不坏，对团队成员亦有护佑之心（虽然方式通常是捣乱），只是尚未理解何谓‘无私分享’。或许，可以从培养它的‘同理心’和‘群体责任感’入手。”
“群体责任感？”陈小胖眼睛一亮，“比如……让它明白，它赚来的‘生命能量’或者积分，可以帮助整个团队渡过难关？可以给它买更多的肉干和更好的狗窝？”
李云霄点了点头：“可以一试。不过，方法需要巧妙，不能过于刻意，否则又会激起它的功利心。”
于是，一场针对哈士奇“元帅”的、史无前例的“妖兽幼崽德育教育”以及“可持续裂缝商机开发”计划，在归墟潜航器内悄然展开。
首先，由柳若曦和陈小胖联手，利用“小机灵”的算力，结合玄龟真人提供的上古灵兽驯养心得（被魔改版），以及现代动物行为心理学（陈小胖临时抱佛脚查的资料），设计了一套《哈士奇思想品德建设及祈愿潜能激发综合方案（V1.0）》。
方案内容包括但不限于：
1. 情景代入教育： 通过播放精心剪辑的（主要是美化过的）动物世界纪录片，重点宣传“群体协作”、“分享食物”等“美好品德”。元帅看得昏昏欲睡。
2. 榜样力量熏陶： 让夔牛幼崽多次在元帅面前，进行“成功”的祈愿（当然，需要引导它产生“分享”的念头，比如把玩具分享给元帅玩一会儿，再拿去祈愿）。元帅的反应通常是趁其不备把玩具抢走，或者在一旁酸溜溜地拆家。
3. 实践出真知： 在团队内部营造“分享氛围”。比如，柳若曦“分享”她的计算资源帮陈小胖优化方案，陈小胖“分享”他的零食给玄龟真人品尝（虽然玄龟不吃），李云霄则“分享”他的剑气帮青霜剑淬炼剑身（青霜剑：我并不需要这种方式的分享！）。试图让元帅明白，分享是相互的，能让整个团队更好。元帅似乎只理解到了“分享等于别人把好东西给我”。
4. KpI改革试点： 陈小胖忍痛修改了元帅的绩效考核表，暂时取消了“成功引动裂缝回应”的硬性指标，增加了“主动分享行为观察分”（由全体成员，包括青霜剑，共同打分）。奖励也不再直接与祈愿结果挂钩，而是与“分享行为评分”挂钩。元帅对此表示困惑，并试图通过把不要的磨牙棒“分享”给青霜剑来刷分，结果被剑气追着绕潜航器跑了三圈。
德育教育开展得磕磕绊绊，效果甚微。元帅似乎铁了心要把“功利祈愿”进行到底，偶尔它心情极好时，或许会流露出一丝真正的、不图回报的分享念头（比如把它啃了一半的肉干推到李云霄脚下），但那种瞬间转瞬即逝，根本无法捕捉并应用到祈愿仪式中。
就在陈小胖几乎要放弃“德育路线”，转而研究如何给夔牛幼崽催生更多“纯粹童心”时，转机在一次意外的日常中悄然降临。
那天，夔牛幼崽正抱着它那散发着白光的“神圣橡胶玩具”在角落里睡得香甜。哈士奇元帅觊觎那个玩具很久了，终于按捺不住，偷偷摸摸地凑过去，用鼻子小心翼翼地嗅着，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它想尝尝“升级版”玩具是什么味道。
没想到，它舌头刚碰到玩具，那玩具上的白光突然微微一闪，一股温和的、让灵魂感觉暖洋洋的气息顺着舌头传递过来。那是“生命潮汐”的残留气息，蕴含着“分享善意”的规则碎片。
元帅猛地愣住了。
它那简单直接的大脑里，似乎被这股气息注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那不是**的满足，不是得到新玩具的兴奋，而是一种……很舒服、很安心、让它忍不住想摇尾巴的感觉。它看看睡得流口水的小夔牛，又看看自己刚才舔过的玩具，第一次没有产生“抢过来”的念头，反而下意识地，用毛茸茸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小夔牛温暖的身体。
然后，它转过身，目光扫过潜航器——看到了正在皱眉分析数据的柳若曦，看到了抓耳挠腮写方案的陈小胖，看到了闭目养神的李云霄和玄龟真人，甚至看到了那柄悬在半空、假装自己不存在的青霜剑。
一种模糊的、从未有过的“群体”概念，伴随着那股暖洋洋的气息，在它心中悄然滋生。
它默默地走到神龛前，没有看陈小胖，也没有看肉干。它低下头，从自己脖颈上挂着的、那个陈小胖给它买的、印着卡通骨头图案的宠物名牌叼了下来——那是它为数不多的、从属于它自己的“财产”。
它小心翼翼地将名牌放在石板正中央，用爪子轻轻摆正。
然后，它蹲坐下来，仰起头，看着那道裂缝，脑海中回想着刚才那股暖洋洋的感觉，回想着蹭小夔牛时的安心，回想着潜航器里这些虽然有时候很烦、但总会给它肉干和窝的两脚兽和亮晶晶棍子……
它发出了一声叫声。不再是以往那种充满目的性的、或急切或敷衍的吠叫。这叫声很轻，带着一点点不确定，一点点笨拙的温柔，更像是一种低低的、自言自语的呜咽：
“呜……汪。（这个……给你们。希望……大家都好好的。）”
它不知道这算不算“分享善意”，它只是顺着此刻心里的感觉做了。
下一秒，次级裂缝骤然亮起！
这一次，没有剧烈的波动，没有喷涌的能量。裂缝如同睁开了温柔的眼睛，洒下了一片宁静而浩瀚的乳白色光辉，如同月光般笼罩了整个神龛区域，也笼罩了元帅。
比夔牛幼崽那次更加清晰、更加深刻的信息流涌入所有人的感知：
【叮！检测到复杂意识体产生的‘觉醒的善意’与‘萌芽的归属感’！】
【物品鉴定：低等科技造物（宠物身份牌），承载‘认同’与‘初愿’。】
【评估：意识成长的价值，远胜物质。于混沌中点亮一丝秩序之光，难能可贵。】
【回馈：授予‘觉悟之爪’临时称号，永久提升基础灵性成长速度10%，奖励‘生命甘露’一份，并附赠‘初级团队祝福光环（微弱）’！】
【备注：意识的成长，是位面间最动人的风景。期待你的下一次进步。】
乳白色的光辉融入元帅体内，它感觉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有力，头脑也似乎清醒灵活了不少，一种莫名的、与潜航器内众人、甚至与那柄亮晶晶棍子的联系感，隐隐建立。同时，一道微不可察的、让人心情平和愉悦的波动，以它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笼罩了潜航器内一小片区域。
那个宠物名牌，则在光芒中缓缓飞回，落在了它的面前，牌子背面，多了一个淡淡的、散发着微光的爪印图案。
整个潜航器，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一次，连柳若曦都忘了记录数据。
陈小胖张着嘴，看着那只似乎气质都沉稳了一丝丝、正低头好奇嗅着自己名牌的哈士奇，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
“成……成功了？”他喃喃道，“而且……回馈更好？！觉醒的善意？萌芽的归属感？还tm有团队祝福光环？！”
李云霄看着元帅，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欣慰。他能感觉到，元帅的灵性确实得到了永久性的提升，那道微弱的祝福光环虽然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代表的意义却非同小可。
玄龟真人抚掌轻叹：“教化之功，润物无声。此犬，或真有悟道之缘。”
青霜剑沉默地悬浮着，剑尖微微转向元帅的方向，那股冰冷的意念似乎也柔和了一丝丝。
元帅抬起头，看了看众人，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它。它叼起那个多了个爪印的名牌，摇着尾巴，欢快地跑到陈小胖脚边，把名牌往他手里塞——这次不是祈愿，而是像以前得到好东西时一样，想跟他分享（炫耀）。
陈小胖接过还带着一丝温热和白光残留的名牌，看着上面那个发光的爪印，又看看脚下蹭着他裤腿的元帅，突然一把抱住狗头，激动地揉搓起来：
“哈哈哈！有戏！真的有戏！‘德育教育’是有效的！可持续的！我们找到了！规模化生产的钥匙！哈哈哈哈！”
潜航器内，回荡着陈小胖癫狂的笑声、元帅不满的呜咽声，以及夔牛幼崽被吵醒后茫然的“哞？”声。
李云霄看着这混乱又充满生机的一幕，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真正的笑意。
或许，打通两界通道，未必需要惊天动地的力量。用一颗颗看似微不足道的“真心”去铺路，用一次次成长的“善意”去架桥，这条“双界收费站”的路，会走得更稳，也更……有趣。
只是，下一个需要接受“德育教育”的，会不会是那柄整天散发着“社畜”怨念的青霜剑？
青霜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剑身一颤，默默地向后退了几寸，隐匿到了阴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