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辉强那带着悲愤控诉的“魔爪”刚卡上夏语的脖子,两人扭作一团的笑骂声尚未落下——
“不好意思……夏语同学?可以……打扰一下吗?”
一个轻柔的、带着明显迟疑和羞怯的女声,如同投入沸水中的一颗冰珠,瞬间冻结了两人幼稚的“搏斗”。夏语和吴辉强的动作同时僵住,循声望去。
教室门口逆着走廊的光线,站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是班上的文艺委员,吴淑华。她穿着整洁的校服,长发束成清爽的马尾,白皙的脸上带着点局促的红晕,双手有些无措地绞着衣角。那小心翼翼又鼓起勇气的模样,与平时组织活动时的爽利判若两人。
吴辉强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触电般猛地松开掐着夏语脖子的手,瞬间挺直腰板,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被扯歪的衣领和揉乱的头发,脸上堆起一个堪称“殷勤”的、略显夸张的笑容,声音也拔高了几度,带着刻意为之的热络:
“哟!是文艺委员大人啊!找我们老夏有啥指示?有事儿您说话!”他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悄悄捅了捅旁边的夏语,眼神疯狂暗示。
夏语也收敛了打闹的笑意,揉了揉被吴辉强勒得有点发红的脖子,看向吴淑华,语气平和:“吴淑华同学?有事吗?大家都是同学,能帮上忙的我尽量。”他以为或许是文学社或者团委那边有什么需要协调的小事。
吴淑华的目光在吴辉强热情得过分的脸和夏语平静的脸上转了一圈,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夏语课桌旁,声音依旧不大,却清晰了许多:
“是……是这样的。”她微微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卷着马尾的发梢,“我和另一个朋友,想参加元旦晚会的节目选拔,打算一起合唱一首歌。”她顿了顿,抬起眼,眼神里带着期待和恳求,“但是……我们觉得光是两个人站在台上唱歌,太单调了,效果可能不太好。所以……想找六个同学,三男三女,组成三对搭档,在我们唱歌的时候,为我们……伴舞。” 她的目光最终坚定地落在夏语脸上,“夏语同学,我想邀请你加入,做其中一位伴舞的男生搭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夏语脸上的平和瞬间碎裂,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取代。他眼睛微微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连旁边刚刚还一脸热切笑容的吴辉强,也瞬间石化,嘴巴微张,眼神在夏语和吴淑华之间来回切换,充满了难以置信。
跳舞?伴舞?找他夏语?
夏语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荒诞的画面:自己穿着闪亮亮的演出服,在全校师生面前笨拙地扭动肢体?和某个女同学(甚至可能是吴淑华本人)尴尬地搭着手转圈?台下是吴辉强和王龙那俩损友毫不留情的爆笑?还有……素溪学姐坐在台下看着?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拒绝!必须立刻、马上、斩钉截铁地拒绝!
所有的权衡、委婉、顾全同学情面,在此刻都显得多余。夏语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语速快得像在躲避洪水猛兽:
“不好意思,吴淑华同学。”他语气干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谢谢你的邀请和看得起我。但是,我必须拒绝。”他竖起手指,条理清晰地抛出三条理由,每一条都如同冰冷的铁块砸下:
“第一,我完全不会跳舞!肢体僵硬,毫无基础,上去只会是灾难现场,拖累你们!”
“第二,我现在的状况你也知道,团委、文学社、还有学业,事情堆得像山一样,实在抽不出任何时间参加排练,哪怕一次都很难!”
“第三,”他顿了顿,声音斩钉截铁,“我对跳舞这件事,完全,一点,兴趣都没有!抱歉!”
话音落下的瞬间,夏语像是完成了某个艰巨的任务,不再看吴淑华瞬间僵住、血色尽失的脸庞,自顾自地拉开椅子,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桌上一本摊开的书,低头看了起来。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利落,仿佛刚才那段对话从未发生。
空气彻底凝固了。
吴淑华僵立在原地,维持着刚才说话的姿势,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猝然重击后的茫然和苍白。那双原本充满期待和羞怯的漂亮眼睛,此刻空洞地睁着,里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被当众拒绝的难堪。她像一尊被遗忘在初冬寒风里的雕塑,独自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同情的目光。
吴辉强站在一旁,嘴巴还保持着微张的姿势,看看一脸冷漠、埋头“看书”的夏语,又看看旁边仿佛灵魂出窍、摇摇欲坠的吴淑华,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震惊、不解、尴尬,最后全化作了对吴淑华的心疼。他清楚地看到,吴淑华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迅速弥漫开一层浓重的水汽,晶莹的泪光在眼底疯狂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决堤而出。
夏语可以铁石心肠地无视吴淑华的感受,吴辉强却做不到。他心头一紧,一股强烈的保护欲瞬间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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