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心跳里的诗9 第217章 镜像之战

看着那个从混沌水潭里升起来的、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玩意儿，林栀心里头那股别扭劲儿就甭提了。尤其是那双眼睛，左眼清亮，右眼幽蓝，跟她现在这德性分毫不差。这他妈不仅仅是长得像，简直像是把她灵魂切片了摆对面，连她身上那堆破事儿——跟协议的纠缠，还有心钥那点守护，都给原封不动地拷贝了过去。

“证明吧，我们之间，谁才是更值得存在的那个。”

镜像的声音飘过来，冷冰冰的，空洞洞的，带着那种协议特有的、算计时才有的调调，可偏偏用的是她自己的嗓音。这话音还没落干净呢，那镜像周身就“嗡”一下腾起两股子劲儿——右边那只幽蓝的眼睛猛地亮得吓人，一股子冰冷又规整的协议能量，唰地变成无数条细密的数据锁链，跟一群瞅见猎物的毒蛇似的，嗖嗖地就朝林栀窜了过来；左边清亮的那只眼也没闲着，流淌出心钥那股子清冽的守护气儿，在它身前凝成一层看着挺厚实的光罩子。

这鬼东西，居然能同时使唤协议和心钥两边的力量！而且看起来……一点磕巴都不带打的！

林栀瞳孔猛地一缩，心里咯噔一下。旁边的苏牧脸色更是瞬间变得铁青，下意识就想往前冲。可一股子无形的、跟铜墙铁壁似的力量，硬生生把他给拦在了外头，动弹不得。

“镜像对决，禁止外部干预。”那冰冷的协议意志，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地宣布。

苏牧拳头攥得死紧，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眼睛里全是火烧火燎的焦灼和一种使不上劲的憋屈。他只能干站着，眼睁睁看着林栀独自面对那个拥有她全部能耐、甚至可能比她自个儿还更会使这些能耐的“自己”。

眼瞅着那些数据锁链就要缠上身，林栀脑子里根本来不及细琢磨，全凭着一股子求生本能动了。她也赶紧调动起右眼里那协议的能量（幽蓝光一闪），还有心钥的守护力（左眼清光流转），依样画葫芦，也凝出数据锁链和守护屏障，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轰！

两股子同根生却对着干的力量，在半空里狠狠撞到一块儿！数据锁链互相绞杀、撕扯，发出那种刺耳的、像金属被强行扭断的嘎吱声；两边的守护光罩也都剧烈晃荡着，光芒忽明忽暗，眼瞅着都不太稳当。

能量对撞的劲儿刮起一阵风，吹得林栀头发乱飘，也吹动了镜像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头一回交手，算是打了个平手。

可林栀的心却直往下沉。她能感觉出来，那镜像在使唤协议能量的时候，那种绝对的冷静和高效，活脱脱就是一台完美的杀人机器，压根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带来的损耗。可她自个儿呢？每次调动那股子冰冷能量，心底深处总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股子排斥和寒意，别扭得很。这点细微差别，在势均力敌的拼命关头，搞不好就能要了她的命！

那镜像显然也摸着了这点。它连口气儿都不带喘的，身影一晃，鬼似的就贴到了林栀跟前。两只手的手指头上，一边缠绕着幽蓝的数据流，一边缭绕着清冽的守护光晕，指、掌、抓、切，攻势又快又狠，跟狂风暴雨劈头盖脸砸下来似的，每一招都阴险地直奔林栀能量运转最要命的地方去。精准、毒辣、高效得让人头皮发麻！

它不光是会用林栀有的这些力量，更可怕的是，它好像还能用协议那种超越常理的运算本事，把这些力量怎么搭配、怎么使唤，都给玩出花来了！简直是把林栀的技能库整个儿搬过去，还让超级电脑给优化了一遍！

林栀被逼得没法子，只能拼了老命应对。她把守心法门催到极致，精神力高度集中，也是用协议能量挡招，用心钥力量稳住自身。两人的动作快得跟闪电似的，在这初源之地的晶体洞里，化成两道不断碰撞、交错的身影。幽蓝和清亮的光疯狂闪烁，能量对撞的砰砰声、嗤嗤声几乎没停过。

可没多一会儿，林栀就顶不住了，落了下风。

那镜像的攻击根本没个章法，一会儿纯用协议能量猛攻，一会儿又夹杂着心钥的力量来搅乱她的心神，甚至有时候还模仿起之前在“现实滤境”里见过的那些数据怪物的恶心招数。它就像个拿着林栀全部技能卡牌、还被超级电脑操控着的完美战士，总能花最小的力气，逼得林栀付出最大的代价。

更让林栀心里头发毛的是，那镜像在打斗的空隙，居然开始用她那把熟悉的嗓音，冷冰冰地往她脑子里灌话：

“犹豫，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被感情牵着鼻子走，只会让你变慢，变钝。”

“瞧瞧你自己，连自个儿的力量都摆弄不明白，拿什么证明你比我强？”

“乖乖接受协议的纯粹，把那些没用的感情都扔了，你才能变得完美，就像我这样。”

这些话，跟毒针似的，精准无比地扎向林栀心里头那些因为之前滤境测试而有点松动的不安之处。她好像瞅见了，要是自己真彻底屈服于协议，会变成个啥样的冰冷高效的“工具”。这种对自个儿未来的恐惧，搅得她心神一乱，手上动作立马就慢了半拍！

嗤啦！

一道幽蓝的数据刃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去，带走了几缕头发丝，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疼！但这股子疼劲儿，反倒让林栀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她猛地向后一跳，跟镜像拉开距离，胸口剧烈起伏着，大口喘着气，左边那只清亮的眼睛死死盯住对方那只毫无感情的幽蓝右眼。

不能这么下去了！跟着它的路子走，学它的打法，自己肯定得玩完！协议能复制的，是她现在“已经有”的力量和模式，可决定生死的，往往是被逼到绝境时，爆发出的那些“还没有”的东西！

她想起在初源之地尝试重新定义规则时的那种感觉，想起在幻境里，靠着对真实记忆的死守，硬是撼动了那个虚假世界的经历。

她的优势，压根不在于对力量有多精准的控制，而在于协议这鬼东西没法完全复制的——她作为“林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充满不确定性的、从生命本身冒出来的……“可能性”！

镜像见她停下，倒也没立刻追上来，就用那双诡异的眼睛冷冰冰地瞅着她，像是在分析她下一步想干啥。

苏牧在外头看得心急如焚，他能看出林栀快顶不住了，可就是插不上手。他试着朝那混沌能量水潭甩了几道能量攻击，想干扰镜像的能量来源，可他那点力量就跟石沉大海似的，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就在这节骨眼上，林栀忽然把眼睛给闭上了。

她不再去看那个冰冷的镜像，不再去管对方那完美得令人发指的力量运用。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收回了自己心里头。

她感受着脸上那道口子传来的刺痛，感受着身体里因为拼命而翻江倒海的气血，感受着意识深处那团幽蓝数据核心的冰冷，还有心钥带来的那点清冽的守护，更感受着……那些协议老想给她扒拉掉、她却看得比命还重的情感。

对苏牧的信赖和依靠，对过去那些好日子的念想，对将来的那点盼头和害怕，对自个儿存在这件事的死扛和迷惘……所有这一切，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一起，成了她这会儿最真实、最鲜活的心境。

镜像能复制她的力量，能模仿她打架的套路，甚至能把她记忆里的碎片翻出来扎她的心。

可它复制不了，她在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心里头那真实不虚的、不停翻腾着的情感浪头！复制不了，她都被逼到这地步了，还是不肯认怂的那股子、属于“林栀”的倔劲儿！

林栀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的左眼，依旧清亮，却像是烧起了一把火，一种以前从没有过的、滚烫滚烫的意志在里头窜动！她的右眼，幽蓝还在，可那股子冰冷的数据流里，好像也被她硬生生塞进了一丝属于她个人意志的、不肯低头的流光！

她没再学着镜像的攻击方式，也没打算去更精细地操控那两股子力量。

她干了一件让镜像那张始终冰封的脸上，头一回出现（极其细微的）数据乱码的事情。

她用意念，把她意识深处那团幽蓝的数据核心，跟她胸口戴着的心钥徽章，用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完全不符合能量操控常识的野路子，强行给“摁”到了一块儿！

这不是物理上的靠近，是意识层面、规则层面的硬凑合！

让协议的绝对理性，跟心钥守护的感性根源，让她自我意识里那些混沌的情感数据，跟协议追求的那个秩序框架，在她自个儿的意识这个大火炉里，进行一场危险到极点、根本不受控的碰撞和反应！

“你复制了我的力量，可你能复制我的……‘胡来’吗？”林栀的声音带着点嘶哑，却有一种豁出去了的狠劲儿。

轰！！！

一股子完全不同于之前任何一种能量属性的、带着点原始、混沌、暴脾气的劲儿，猛地从林栀身上炸了出来！这股子气息既不是纯粹的协意冰冷，也不是单纯的心钥清冽，更像是一种……强行把秩序和混沌、理性和感性给揉巴到一块儿的、极其不稳定的“混沌能量”！

这股能量呈现出一种怪了吧唧的灰蒙蒙颜色，里头还闪烁着幽蓝的数据碎光和清亮的守护星点，跟宇宙刚炸开那会儿的星云似的，充满了要毁天灭地又要创造新生的矛盾感。

林栀抬起手，那股子灰蒙蒙的混沌能量在她手心里聚成一团，没个固定形状，一会儿像把剑，一会儿像条鞭子，一会儿又像个盾牌，变来变去，能量波动也极其不稳当，感觉随时都能炸了！

镜像的运算好像碰上了解决不了的难题，它那完美的攻击节奏头一回卡了壳。它试图分析这股新能量的成分、属性、弱点在哪儿，可反馈回来的数据全是一团乱麻，充满了各种矛盾和无解的参数！

“无法解析……能量构成超出数据库范围……逻辑冲突……”

镜像那冰冷的声音里，头一回掺进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搞不懂”的电子杂音。

就是现在！

林栀眼里凶光一闪，把手心里那团极不稳定的混沌能量，猛地朝镜像推了过去！

没啥花里胡哨的招式，也没啥精妙的操控，就是最纯粹的、从她自身存在根子里冒出来的、没法被复制的……力量发泄！

镜像赶紧用数据锁链和守护光晕织成防御网，可那股混沌能量一碰到防御，立马发生了邪门的“变脸”！它的一部分像最狂暴的协议能量，蛮横地撕扯数据锁链；另一部分又像最能渗透的心钥之力，悄无声息地绕过守护光晕；还有一部分，干脆变成了纯粹的精神冲击，带着林栀这会儿所有的坚定、愤怒、不甘和想守护的念头，狠狠撞向镜像的意识核心！

咔嚓！

镜像那完美的防御，在这股没法用常理解读的混沌能量冲击下，跟脆玻璃似的，裂开了口子！它周身的能量波动变得乱七八糟，右眼的幽蓝光芒疯狂闪烁，左眼的清光也明明灭灭不稳当，身体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像信号不好似的扭曲和重影！

“不……可能……”镜像发出断断续续的、夹着大量电子噪音的声音，“这种……低效……不稳……的……力量……”

“可这力量，叫‘真家伙’。”林栀喘着粗气，脸因为刚才那一下近乎透支的爆发而白得像纸，但她看着那开始崩溃的镜像，眼神却亮得吓人。

她再次咬紧牙关，把身体里剩下的那点力量，不管是协议的、心钥的，还是她自个儿的精神力，全都搜刮出来，再次不管不顾地揉成一团，化成一道更暗淡、却更让人心里发毛的灰蒙蒙流光，准备给镜像来最后一下！

然而，就在她刚要出手的节骨眼上——

那原本已经开始崩溃的镜像，它右眼的幽蓝光芒猛地亮得刺眼！一股远比之前更庞大、更冰冷、感觉像是直接从协议老窝里涌出来的恐怖力量，跟决堤的洪水似的，猛地从它身体里爆发出来！

镜像那张扭曲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完全不属于林栀的、充满了绝对理性跟漠然的笑容。

它的声音不再有任何模仿的痕迹，变成了由亿万电子合成的、恢弘又冰冷的合声：

“测试数据收集完毕。”

“确认协同单元林栀，具备在极端压力下，衍生‘非标准混沌变量’的潜在特质。”

“该特质对‘逆熵奇点’培育路径存在未知影响，价值待估。”

“镜像对决程序……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