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脸的怪物彻底化成了灰,连个渣都没剩下。广场上那股子暗红色的力场,跟退潮的海水似的,慢慢缩了回去,那股子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劲儿总算是消停点了。那些刚才还生龙活虎扑上去的镇民傀儡,这会儿又变回了硬邦邦的尸体,东倒西歪地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给这破败地儿又添了几分死气。
井底下,林栀跟一滩烂泥似的瘫在那黏糊糊的能量浆糊里,呼哧带喘,胸口疼得厉害。刚才强行动用那什么“钥匙”的权柄,还硬是勾动了陆辰言身子里“虚无之瞳”的力量,差点把她这副刚得了点好处的小身板连同魂儿一块儿抽干。右眼里那个吓人的暗红漩涡早没了影,眉心那徽记也暗了下去,只剩下火辣辣的疼提醒她刚才不是做梦。
苏牧咬着后槽牙,忍着浑身钻心的疼,拄着那半截破剑,一步一挪地蹭到井边。他朝底下看,林栀那快散架子的样儿,还有依旧睡得死死的陆辰言,让他嗓子眼发紧:“林小姐!你咋样?辰言他……”
“还……还成。”林栀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她挣扎着坐直了点,扭头瞅旁边的陆辰言。他脸上安安静静的,好像刚才那一下能把人撕碎的规则之力爆发跟他屁关系没有。身上那些裂开的口子倒是都长拢了,就是那皮色,还是灰白里透着股死气,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活人该有的颜色。
可林栀心里头清楚,他身子里那两股要命力量的平衡,变得比以前更悬乎了。之前是互相不搭理,死僵着。现在倒好,被她那么硬来,“虚无之瞳”的规则之力好像被捅醒了那么一丝丝,虽然又趴窝了,可就像埋了颗不知道啥时候会炸的雷,跟那缕远古黑暗形成了一种更活泛、也更他妈危险的平衡。还有他眉心皮下那一闪就没了的古怪光点,想想就让她心里头发毛。
“……他暂时是稳住了。”林栀最后还是对苏牧说了,没提那些细枝末节的变化,“但咱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井底下的劲儿正在散,而且……”
她顿了一下,想起脑子里那小丫头最后虚了吧唧又透着股怪劲儿的声音。“……我总觉得,还要出幺蛾子。”
苏牧点了点头,他也觉出来了,井口那股子死寂的气息没之前那么冲了,淡了不少。“我把你们弄上来!”
他把自己腰上还算囫囵的皮带解下来,又费劲地把刀疤男身上破成布条的衣裳撕吧撕吧接上,弄了根勉强能算是绳子的玩意儿,晃晃悠悠地垂到井底下。
林栀小心地把这破绳子在陆辰言胳肢窝底下绕了几圈,打了个死结,冲上头喊:“好了!先把他弄上去!”
苏牧牙关咬得咯咯响,把绳子绕在没受伤的那边胳膊上,脚蹬着井沿,使出吃奶的劲儿,一点一点地把昏迷不醒的陆辰言从井底往上拽。每拽一下,他身上那些伤口就跟被撕开了似的,血汩汩地往外冒,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糊住了眼睛,可他愣是没松手,胳膊上的青筋绷得老高。
好不容易把陆辰言拖到井口边,苏牧几乎脱力,瘫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又连拖带拽地把他弄到旁边平整点的地方放下。看着陆辰言那依旧没点生气的脸,苏牧心里头沉甸甸的。
喘匀了气,苏牧又把那破绳子扔了下去。
林栀抓住绳子,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她自己也虚得厉害,全靠苏牧在上面咬着牙一点点把她拉上来。等到两只手终于扒住冰冷的井沿,把身子撑出井口,重新摔在广场硬邦邦的地面上时,她觉得自己像是又活了一回。
外头天光已经灰蒙蒙的了,罩着小镇的浓雾好像也散淡了些,可林栀看着这破地儿,只觉得陌生。井底下那短短一会儿掌控一切的感觉,让她看这世界的眼光都变了。
她目光扫过旁边,刀疤男和另一个队员的尸身还躺在那儿,心里头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苏牧顺着她眼神看过去,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让他们……入土为安吧。”苏牧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他们走是不现实了,这是眼下唯一能做的。
两人在广场边上找了块土稍微松快点的地方,用手和那半截断剑,吭哧吭哧地挖了两个浅坑。手上磨出了血泡,泥土混着血水,黏糊糊的。他们把刀疤男和他的同伴小心地放进去,盖上土,又搬来几块大石头压在上面,算是立了个记号。
干完这些,天边已经透出了点鱼肚白。黎明的光勉强照下来,却一点暖乎气儿都没有,反而把这死镇的阴森衬得更清楚了。
“得走了,立刻马上。”苏牧看着陆辰言那气若游丝的样子,眉头拧成了疙瘩,“他这情况算是暂时吊住了命,可离真正稳妥还差得远,得找地方好好治,还得绝对清净。这地方……邪性得很,不能待了。”
“往哪儿走?”林栀问。青古镇是肯定不能留了,苏氏一族的“镇魂居”估计也成了是非之地。
苏牧眯着眼琢磨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决心:“去‘守夜人’的前哨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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