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下头,那暗红色的能量,这会儿跟驯熟了的猫似的,绕着林栀慢悠悠地转。她漂在这片能量的正当中,左眼还勉强留了点她自己的神色,混杂着惊魂未定和死扛着的劲儿;右眼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一个冰冷的暗红漩涡搁在瞳孔里,深不见底。眉心那块完整的徽记幽幽地闪着光,弄得她感觉自己好像成了这口破井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井壁上每块石头缝里的阴冷,井口上头广场死寂到连灰尘落地的声儿(假如有的话)都能“听”见,都他妈无比清晰地往她脑子里钻。
上头那打生打死的动静说没就没了,这并没让她觉着轻松,反而心里头更毛了。苏牧他们咋样了?那个没脸的怪物呢?
她试着动了动念头,想驱使一下这刚到手、还烫乎乎的力量。这感觉怪得很,不像用手用脚,倒像是把自个儿的意识当成触手,小心翼翼地往上探。
这一探,井口外头的景象就跟画儿似的铺开在她“眼前”。
操,真惨。
刀疤男直接趴血泊里了,不知死活。他那个仅剩的队员更惨,身子以一个绝对能掰断正常人所有骨头的角度,硬生生嵌在了一堵破墙里头,指定是没气了。苏牧单腿跪在地上,全靠一把断了半截、上面符文都暗了的破剑撑着身子,浑身上下跟从血池子里捞出来似的,气息弱得就跟快灭了的灯捻儿,之前那层淡蓝色的护体光早就屁都不剩了。
就在他们前头,那没脸的玩意儿杵在那儿。它身上那套古里古怪的铠甲更破了,露出底下不断咕容的黑色玩意儿,可它散发出的那股子压迫感,比他娘的刚才还吓人!它那由无数张痛苦人脸拧成的漩涡脑袋,正对着井口,传达出一种混杂着贪婪、警惕,还有那么一丁点儿难以置信的震动。
“……齐了的‘钥匙’……真就……凑齐了……” 那没脸怪的声音沙哑走音,听着就难受,“……可惜啊……晚啦!‘门’已经松了,主子的意志眼看就要压下来!你这身皮囊,还有底下那个……都得是主子回来的垫脚石!”
它一抬手,之前那个深坑里黏糊糊的黑气又往它手心里钻,这回,那黑气里头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子更老、更宏大、更他妈让人心肝儿颤的意志威压!这孙子不留后手了,要下死力气,连井带人一块儿端了!
苏牧瞅着那团越来越危险的黑暗能量,眼里最后那点光都快灭了,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身子晃了晃,愣是没挪动地方。
就在这要命的节骨眼上——
井口里头,一股子精纯、冰冷、带着说一不二架势的暗红能量,跟火山喷发似的,猛地冲了出来!
这不是瞎打瞎撞,这是……掌控!
以这口古井为中心,整个青古镇范围内那死气沉沉的“归寂”力场,跟突然找着了主心骨一样,嗷嗷叫着活跃起来!广场的地面,四周歪七扭八的破房子,连空气里飘着的那些灰尘,好像在这一刻都被灌进了“终结”的念头!
没脸怪手心里那团憋着坏的黑能量,一碰上这弥漫开的暗红力场,就跟雪人撞上了烧红的烙铁,嗤嗤作响,剧烈地翻腾、溃散!它那蓄势待发的一击,还没等打出来,就被周围无处不在的“归寂”之力,从根子上开始瓦解、抹掉!
“……不可能!!”没脸怪又惊又怒,嚎了起来,“你才刚凑齐魂儿!咋可能这么顺溜地使唤‘井’的权柄?!”
井底下,林栀慢慢抬起了手。她确实不熟练,这一切更像是身体自个儿的反应,是“钥匙”凑齐了之后自带的能耐。她右眼里那个暗红漩涡慢慢转着,冷冰冰地“盯”着上头的没脸怪。
她没吭声,就是意念动了一下。
广场上,那些原本跟雕塑似的、早就被侵蚀透了的镇民“尸体”,冷不丁全动了!它们僵硬地扭过头,空洞洞的眼窝子里冒出暗红色的光,跟提线木偶一样,跌跌撞撞地朝着没脸怪围了过去,然后……一个个扑上去,死死抱住了它的胳膊腿儿和身子!
这些镇民自个儿屁劲儿没有,但它们身子里残留的那一星半点“归寂”的气息,这会儿被林栀的权柄给点着了,成了最恶心人的干扰源!它们像一堆甩不脱的蚂蟥,不停地消耗、污染着没脸怪周身的黑暗能量!
“滚开!你们这些破烂货!”没脸怪气疯了,抡起胳膊把扑上来的镇民傀儡撕得粉碎,可刚撕碎一个,后面又涌上来一群!它就像一头掉进了烂泥塘的野猪,空有一身蛮力,一时半会儿愣是挣不脱!
林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魂儿好像都被抽干了。强撑着调动这么大范围的力场,操控这么多死鬼,对她来说负担太重了,眉心那徽记烫得像要烧起来。可她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硬是撑着没撒手。
她心里明镜似的,这也就是暂时顶住。那没脸怪的底子比她厚实多了,等它缓过劲儿或者挣脱开,大家都得玩完。
必须趁现在!
她的目光挪到了旁边漂着的陆辰言身上。他还睡着,身上那些吓人的裂口子基本都合上了,被那些暗红色的脉络缠着,状态稳得像是被冻在了冰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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