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内,凌云鹤闻报“永寿宫起火”,霍然起身,脑中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便是:灭口!他们竟敢在宫内纵火灭口!
“火势如何?可有人伤亡?吴废妃何在?”他疾声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回大人,火起突然,偏殿烧得厉害,但主殿暂未波及!侍卫和内监正在全力扑救!吴娘娘受惊,已被宫人护着撤至庭院安全处,暂无性命之忧!”探子急忙回禀。
凌云鹤稍松半口气,旋即心又猛地提起。纵火非为杀人,那是为何?调虎离山?制造混乱?还是……销毁证据?!
“裴千户呢?可有消息传回?!”他转向另一人问道,心中焦急万分。贾桂出逃,永寿宫火起,这两件事几乎同时发生,绝非巧合!
“裴大人尚未有消息传回!”
就在此时,又一名负责监控司礼监几位大珰居所的校尉疾奔而入,脸色惊疑不定:“大人!有情况!我们监控发现,司礼监随堂太监,提督东厂官校办事的尚铭尚公公,约一炷香前,并未在其惯常住处,而是从其另一处隐秘外宅悄然乘轿而出,行进方向……似是往西安门方向去了!”
“尚铭?!”凌云鹤瞳孔骤然收缩。东厂督公尚铭!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秘密出宫?而且是往西安门方向?贾桂也是从西安门逃的!是巧合?还是……
无数线索瞬间在凌云鹤脑中疯狂碰撞、交织、重组!尚铭之前的“热情”协助、提供的“名单”、暗示尽快结案……他对宫内事务的熟悉程度、对东西两厂乃至锦衣卫的掌控力、其提督东厂的职权完全可能接触到军工物料和藩王势力的暗中勾连……还有那云锦金锭,以东厂督公的权势,获取使用绝非难事!甚至陛下身边的用药……若东厂有心做手脚,也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难道……那位一直看似在协助查案,实则不断引导方向、试图借刀杀人的东厂督公,才是真正的“影先生”?或是“影先生”的核心保护伞?!
这个推断太过骇人,但眼前的种种迹象,却疯狂地指向这个可能!
“快马!立刻给裴远发信号,告知尚铭可能亦往西安门方向,让其万分警惕,若遇尚铭车驾,设法阻延,但切勿硬抗,等我的指令!”凌云鹤急速下令,声音因这个惊人的猜测而微微发哑。若尚铭真是去接应或灭口贾桂,裴远带的人手恐怕不足以正面抗衡这位权势熏天的东厂督公!
信号兵领命飞奔而去。
凌云鹤则在值房内快步踱步,心念电转。永寿宫的火、出逃的贾桂、突然异动的尚铭……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来人!持我令牌,调一队禁军,立刻前往尚铭那处隐秘外宅,给本王搜!仔细搜!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但有阻拦者,以谋逆论处!”他必须先找到尚铭与此事关联的实证!
“其他人,随我去永寿宫火场!”他倒要看看,这场火究竟想烧掉什么!
夜色下的宫廷,因永寿宫方向冲天的火光和嘈杂的人声而显得混乱不安。凌云鹤带人快步疾行,沿途可见匆匆赶去救火的内监侍卫,人心惶惶。
赶到永寿宫时,火势已被初步控制,偏殿烧毁严重,主殿幸免,但现场一片狼藉,水渍遍地,烟熏火燎之气刺鼻。吴废妃被宫人簇拥着,站在庭院远处,瑟瑟发抖,面色惊恐万状。
凌云鹤无视周遭混乱,目光锐利地扫过起火偏殿——那是宫人居住和堆放杂物的区域。他心中一动,立刻叫来现场救火指挥的侍卫头领:“起火点可曾确定?因何起火?”
“回大人,初步判断,似是灯烛引燃帐幔所致……但……”侍卫头领略显犹豫,“但火起得太快太猛,有些不寻常。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在清理火场时,于一处烧毁的柜格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些烧残的纸片,似乎……是些往来书信,还有……一枚烧变形的铜牌。”侍卫低声禀报,递上一个小木盒,里面装着几片焦黑的纸片和一枚边缘熔化、但隐约能看出特殊纹样的铜牌。
凌云鹤拿起一枚纸片,边缘焦黑,但中间依稀可见“襄”、“贡”、“急”等零星字样!另一片则有一个模糊的暗红色印鉴残痕!而那铜牌上的纹样……他瞳孔一缩,这是内官监核发出入宫廷物资的某种特殊标识!
永寿宫偏殿暗格,藏着与藩王勾结的信件和违规夹带物资的凭证!这把火,就是为了销毁这些!
“吴娘娘。”凌云鹤走到惊魂未定的吴废妃面前,尽量缓和语气,“此间之事,关乎重大,请娘娘如实相告,这偏殿暗格中的事物,从何而来?”
吴废妃吓得泪流满面,连连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是以前伺候过我的旧人……说替我保管些旧物……我早已失宠,哪里还敢过问这些……我不知那是何物啊大人……”她语无伦次,显然所知有限,只是被人利用了她的宫殿和旧仆关系来藏匿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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