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油灯将陈天纵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很长。他面前摊开着数份由天枢楼紧急呈送来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近期发现的、针对阴阳阁外围据点的可疑探查活动,以及几个据点附近出现的陌生面孔及其活动规律。
“根据‘蜂鸟’传回的消息,以及我们反向追踪的线索,基本可以确定,至少有三股力量在暗中调查我们。”小乙的声音在密室内低沉地回荡,他指着地图上几个被朱砂圈出的点,“城西的‘墨韵斋’书铺、南市的‘百草堂’药铺,还有负责与运河码头联络的‘鱼腹’信站,都出现了被窥探的迹象。对方很谨慎,只是远远观察,记录人员往来,尚未采取行动。”
陈天纵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过,眼神冰冷。“墨韵斋”是天枢楼用于传递、分析普通市井情报的据点之一;“百草堂”则负责为部分外围成员提供药材和简易医疗支援,也兼带收集一些医馆流言;“鱼腹”信站更是关键,承担着神都与外界部分情报往来的中转任务。这三个据点虽非核心,但若被拔除,也会对阴阳阁的运转造成不小的麻烦,更重要的是,会暴露更多线索。
“能确定这三股力量的来源吗?”陈天纵问道。
“很难完全确定,但有些眉目。”小乙答道,“探查‘墨韵斋’的人,手法较为粗糙,带着些市井帮派的习气,很可能是张家驱使的本地眼线。探查‘百草堂’的,则更显缜密,行动间有章法,疑似与三皇子门下那些擅长追踪刺探的门客有关。至于‘鱼腹’信站……盯梢的人最为专业,气息隐匿极好,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我们提前有所警觉,极难发现。这股力量,大概率来自皇室暗卫。”
陈天纵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果然不出所料,多方势力的目光已经聚焦过来。张家的报复、三皇子的忌惮、皇帝本能的不放心,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他们现在只是观察,是在确认这些据点的重要性,以及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鱼。”陈天纵冷静地分析,“一旦他们确认,或者失去耐心,就会动手清除,并顺藤摸瓜。”
他抬起头,看向小乙,目光锐利:“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通知天璇楼,启动‘清道夫’计划。目标:张家所属,‘黑蛇帮’位于西市码头和三里巷的两个主要窝点;三皇子门下,那个安插在户部负责核查商税的小吏在外包养外室的私宅。动作要快,要干净,不要留下任何与我们相关的痕迹。”
“清道夫”计划,旨在清除那些已经暴露、或可能即将暴露的敌对势力外围爪牙和据点,既是报复,也是警告,更重要的是制造混乱,转移视线,让调查者疲于奔命,无法集中精力深挖阴阳阁的根底。
“是!”小乙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领命欲走。
“等等。”陈天纵叫住他,“行动之后,立刻将‘墨韵斋’、‘百草堂’的人员撤离,只留空壳。‘鱼腹’信站暂时静默,启用备用的‘雁翎’通道。另外,通过天玑楼的商业网络,向这几个方向散播一些混淆视听的假消息……”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内容涉及几笔虚构的走私交易、几个杜撰的江湖仇杀线索,甚至还包括一份精心伪造的、关于某位皇室宗亲暗中招募江湖死士的“密报”。这些假信息真伪难辨,指向各异,一旦散播出去,足以将神都本就浑浊的水搅得更浑,让那些暗中调查的势力陷入信息的迷宫。
小乙用心记下,重重点头:“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小乙离去后,陈天纵又对侍立一旁的福伯道:“福伯,我们之前布置的几条假线索,可以‘适时’地让皇室暗卫‘偶然’发现了。要做得自然,像是他们自己费尽心力查到的成果。”
福伯微微躬身:“老奴省得。会安排人,在暗卫可能调查的路径上,留下些‘不经意’的破绽。”
命令一道道发出,阴阳阁这台精密的机器再次高速而隐蔽地运转起来。
是夜,月黑风高。
西市码头,属于“黑蛇帮”的一处仓库突然燃起大火,火势凶猛,迅速吞没了里面堆放的大量来路不明的货物。几乎同时,三里巷一处宅院内,几名“黑蛇帮”的头目在睡梦中被不明身份的蒙面人袭击,悉数被打断手脚,废去武功,现场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惊恐的嚎叫。
另一边,户部那位小吏金屋藏娇的私宅外,几名地痞流氓因“争风吃醋”与护院发生激烈斗殴,引来巡街兵丁,混乱中,小吏与其外室衣衫不整地被堵在屋内,丑闻瞬间传开,其官途可想而知已然断送。
这几起事件,发生在同一晚,地点分散,看似毫无关联。官府调查的结果,要么是意外失火,要么是江湖仇杀,要么是风流韵事引发的冲突,合情合理,查不到任何与陈府或阴阳阁相关的证据。
然而,在神都某些有心人眼里,这几起事件却如同警钟。张家的势力受损,三皇子的眼线被拔,这显然是报复,是警告!对方在展示肌肉,表明他们并非毫无还手之力,并且清楚地知道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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