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黑暗中的坚守
实验室深埋在蓝顿星球首都“星辉城”地下三百米处,厚重的钛合金防爆门表面还残留着上个月图拉丁舰队空袭时的灼痕,虽隔绝了地面上巡逻舰引擎的低沉轰鸣,却挡不住室内愈发浓稠如实质的凝重空气。通风系统送来的循环风带着金属冷却剂的味道,混杂着科研人员身上淡淡的汗味,在封闭的空间里交织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息。
灯光昏暗而压抑,只有嵌在操作台边缘的冷光灯条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将每个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各种仪器发出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老式光谱分析仪的电流声“滋滋”作响,像是随时会短路;量子计算机散热风扇的转动声“呼呼”不停,努力驱散着运算产生的巨大热量;数据存储器的读取声“咔嗒咔嗒”,每一声都像是在叩击众人紧绷的神经,这一切仿佛是一首永不停歇的紧张交响曲,演奏着生存与毁灭的倒计时。
老可将军坐在中央控制台前,磨损严重的军靴踩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靴底的防滑纹路在地面留下淡淡的划痕——这双军靴陪伴他走过了四十多年的军旅生涯,鞋跟处还刻着第一次星际战争时的战役编号。他今年已经六十二岁,是蓝顿星球为数不多经历过“第一次星际战争”的老兵,那场战争让他失去了并肩作战的战友,也让他明白了“坚守”二字的重量。蓝顿星球标准时间的连续工作让他眼角的皱纹深刻如刀刻,眼窝深陷得能放进两枚硬币,却唯独那双眼睛,在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绿色数据流时,透露出常人难以想象的疲惫与坚定——那是历经战火洗礼后,沉淀下来的不屈与执着,仿佛能穿透眼前的黑暗,看到遥远的希望。
他的手指在布满划痕的键盘上悬停片刻,指甲盖边缘因长期敲击而有些泛白,随后又迅速落下,调出最新的信号记录。手腕上的军用计时器显示,他们已经连续工作了整整三十八个小时,中途最长的休息不过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十分钟,再灌下一支泛着荧光绿的营养剂——那东西能快速补充能量,却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味,每个人的嘴角都还残留着淡淡的药味。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铁板上煎熬,空气仿佛都被这无形的压力压缩得粘稠起来。实验室角落里,年轻的语言学家莉娜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白上的红丝像蛛网般蔓延。她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合成咖啡推到老可将军手边,杯壁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杯身滑落,在操作台上积成一小滩水渍,她下意识地用袖口擦了擦,却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痕迹。自己则抓起桌上的能量棒咬了一口,干涩的口感让她皱了皱眉,咀嚼的动作带着机械感,目光却从未离开过屏幕上滚动的信号代码——她的弟弟还在地面的避难所里,上个月通讯中断前,弟弟说要加入少年防御队,保护那些比他更小的孩子,这句话像烙铁一样印在她心里,是她坚持下去的全部动力。
“将军,信号源的稳定性又下降了0.3个百分点。”负责监测的物理学家马库斯声音沙哑地汇报,他面前的屏幕上,代表外星信号的紫色波形图正以不规则的幅度剧烈抖动着,像是被狂风撕扯的旗帜,边缘处甚至出现了断裂的迹象。“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可能会丢失关键数据段——昨天刚捕获的那段高强度信号,现在已经模糊得像蒙了一层雾,再不加紧处理,恐怕就要彻底消散了。”他说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发间还夹杂着几根因长期焦虑而变白的银丝,手指无意间碰到了桌上的相框,那是他和妻子、女儿的合影,照片上的笑容如今看来格外遥远。
老可将军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些许疲惫,却让胃里泛起一阵熟悉的绞痛——这是长期不规律饮食留下的老毛病。他环视实验室,二十三名科研人员都坐在各自的岗位上,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有的人甚至直接将睡袋铺在操作台下方,睡袋上还沾着不小心蹭到的机油。但没有一个人提出休息,连抱怨的声音都没有,只有偶尔响起的咳嗽声和键盘的敲击声在室内回荡。
因为他们都清楚地知道,时间不等人。三个月前,图拉丁帝国的先遣舰队如同黑色的潮水般突破了蓝顿星球的外层防御圈,那艘巨大的“毁灭者”级战舰遮天蔽日,阴影笼罩了半个星辉城,激光炮在大气层中留下一道道灼热的轨迹,将原本湛蓝的天空染成了暗红色。虽然靠着星际防御军的拼死抵抗暂时将其击退,但对方的科技优势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而这束意外捕获的外星信号,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信号来自银河系另一端的未知星域,强度远超现有文明的通讯水平,信号中蕴含的能量波动甚至让最先进的探测器都发出了预警。也许,这背后存在着能够与他们结盟的高等文明,能够为蓝顿星球带来一线生机。如果不能尽快破译外星语言,当图拉丁的主力舰队抵达时,整个星球都将化为焦土,那些在避难所里期盼的眼神,都将成为永远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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