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锚炸裂的火光在深海中只亮了刹那,就被翻涌的墨色海水掐灭。陈默趴在断裂的龙骨残骸上,咸涩的海水顺着额发往下淌,混杂着不知是雷的血还是自己被珊瑚划伤的伤口渗出的温热液体。怀表在掌心发烫,金属外壳上残留着雷**前最后推送的温度 —— 那是亡灵船长用毕生执念换来的三分钟时间停滞,让他得以从亡灵船的坍塌中逃生,却也亲眼看着雷被蓝色火焰吞噬时,嘴唇动着说出的最后两个字:“小心…… 守陵人……”
“嗡 ——”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盘内的指针疯狂倒转,原本凝固的海水开始流动,却不是自然的洋流。陈默低头,看见自己浸在水中的手腕上,淡蓝色的鱼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尖端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冷光。这是鲛王同化的第三重征兆,从龙宫入口的鳃裂幻觉,到珊瑚迷宫的皮肤起鳞,再到此刻不受控制的生理异变,他离 “变成鲛人傀儡” 的距离,只差一步。
“潮汐要转向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陈默猛地抬头,阴阳眼自动撑开,穿透浑浊的海水看见一道人影悬浮在三十米外的海水中。那人穿着暗青色的鳞甲,长发如海带般漂浮,腰间别着一柄青铜三叉戟,最诡异的是他的脸 —— 左半边是人类的面容,右半边却覆盖着细密的银鳞,眼瞳是竖瞳,正随着水流缓缓收缩。
“我是敖,龙王祭坛的守陵人。” 那人缓缓下沉,停在陈默面前三米处,语气听不出情绪,“雷船长生前托我照看你,说你要去祭坛毁掉鲛王核心。”
陈默握紧怀表,指尖按在表冠上 ——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依仗。在鲛人海沟,雷的牺牲让怀表获得了新的能力:不仅能停滞时间,还能短暂回溯自身状态,但每次使用都会加剧同化反应。刚才逃生时已经用了一次,现在手腕上的鱼鳞又厚了些。
“雷怎么认识你?” 陈默的声音透过海水传来,带着气泡破裂的杂音。
敖的竖瞳眨了眨,右半边脸上的鳞片微微颤动:“二十年前,他的船在这里触礁,是我救了他。但他不肯留在龙宫,说要等一个能‘斩断时间’的人。” 他抬手指向陈默身后,“祭坛就在那道海沟裂缝里,再不走,等潮汐逆转,就会被卷入时空乱流。”
陈默回头,果然看见刚才逃生的海沟尽头,裂开了一道泛着青光的缝隙,缝隙里隐约能看见巨大的黑色阴影,像是某种建筑的轮廓。而更让他心悸的是,缝隙中传来的潮汐声里,夹杂着无数细碎的低语,像是有上千人在同时说话 —— 那是潮汐记忆的征兆,和鲛人海沟里唤醒父亲记忆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的同化反应快到第四重了。” 敖突然说,目光落在陈默的手腕上,“鲛王核心在吸收活人的意识,离得越近,同化越快。我这里有颗避水丹,能暂时压制。”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晶莹的珠子,递了过来。
陈默的阴阳眼扫过珠子,没看见怨念黑气,却在敖递出的手腕上,瞥见了一道熟悉的疤痕 —— 和他父亲照片里,左手虎口的疤痕一模一样。心脏猛地一缩,怀表的温度骤然升高,一段破碎的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
【十岁的陈默蹲在古董店后院,看父亲擦拭一柄青铜剑。“爸,你手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父亲笑着摇头:“在海里救一个人时被三叉戟划的,那人半边脸都是鱼鳞,像个怪物呢。”】
“你认识我父亲?” 陈默猛地抬头。
敖的身体僵了一下,竖瞳瞬间收缩成一条线,随即又恢复正常:“认识,他二十五年前来过龙宫,想毁掉鲛王核心,失败了。” 他把避水丹塞进陈默手里,“快吃了吧,潮汐要变了。”
陈默捏着冰凉的珠子,没有立刻服用。敖的反应太可疑,雷的警告 “小心守陵人” 还在耳边回响,而大纲里明确写着 “敖是鲛王宿主”——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跟着敖穿过海沟裂缝,眼前的景象让陈默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一座悬浮在深海中的巨大祭坛,底座是无数鲛人的骸骨堆积而成,每一根骨头都泛着暗绿色的磷光,编织成网状的骨桥连接着中央的高台。高台顶端立着一尊三丈高的鲛王雕像,双眼是两颗血红的珊瑚珠,正对着入口的方向,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闯入者。最诡异的是祭坛周围的海水,竟然静止不动,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隔开,只有雕像下方的 “潮汐眼” 在缓缓旋转,泛着青白交替的光芒。
“这就是龙王祭坛。” 敖站在骨桥入口,声音被静止的海水过滤得有些失真,“鲛王核心就在潮汐眼里,被三重符阵封印着。但符阵每小时会减弱一次,只有那时候才能靠近。”
陈默的目光扫过骨桥,看见骸骨之间缠绕着细密的黑色锁链,锁链上布满了螺旋纹路 —— 和紫檀木梳妆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那是混沌原生印记。他突然想起千夏觉醒苗族血脉时说的话:“五大恐惧维度的混沌印记,都源自同一个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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