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海水顺着腐锈的船板缝隙渗进来时,陈默的怀表刚好完成第三次冷却。表盘里的鎏金指针在 “3” 的位置微微颤抖,如同他此刻抵在舱壁上的手指 —— 指甲缝里还嵌着珊瑚迷宫的碎渣,指尖却已泛起淡青色的鱼鳞纹路。
“吱呀 ——”
亡灵船的主桅杆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艘船身剧烈倾斜。陈默借着阴阳眼看清了甲板上的乱象:二十余具裹着海草的亡灵船员正踩着碎木板围拢,他们腐烂的手掌里攥着生锈的鱼叉,眼窝中跳动的幽蓝鬼火随船身摇晃同步明暗。更骇人的是船尾的方向,一尊缠着铁链的青铜钟正自动震颤,每一次钟鸣都让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刺脑膜。
“小心钟摆!” 雷的呼喊从斜上方传来。这个自称 “最后一任船长” 的男人正扒着了望塔的栏杆,黑色大衣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可他抛出的缆绳却精准地缠在了陈默手腕上。“那口钟是潮汐锚点,每响三次就会触发记忆回溯!”
陈默借着拉力跃上二层甲板时,第三次钟鸣恰好炸开。
嗡 ——
耳膜深处的共振瞬间转化为画面。眼前的亡灵船员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年前的景象:年轻的父亲穿着海员制服,正用抹布擦拭那口青铜钟。阳光透过船帆的破洞洒在他肩头,陈默甚至能看清父亲领口别着的贝壳徽章 —— 那是他十岁生日时,父亲从南海带回来的礼物。
“小默,等这次回来就给你买新的放大镜。” 父亲的声音清晰得不像幻觉,他转身时脸上带着笑,可陈默却注意到他耳后隐约有淡青色的鳞片。
“爸!” 陈默下意识伸出手,指尖却穿过了父亲的虚影。怀表在掌心剧烈发烫,他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朝着船舷外的黑色海水扑去 —— 刚才的记忆回溯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雷的船锚及时砸在他脚边的甲板上,火星溅起的瞬间,陈默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异常:雷的左手袖口空荡荡的,露出的断腕处没有伤口,而是覆盖着和父亲耳后相同的鳞片。
“别碰那口钟。” 雷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许多,鬼火般的目光扫过陈默的怀表,“钟表匠的东西,从来都不是好兆头。”
陈默攥紧怀表后退半步,阴阳眼突然穿透了雷的大衣:这个男人的心脏位置,嵌着一枚齿轮状的金属片,正随着潮汐的节奏转动。那是钟表匠爪牙的标志性印记 —— 和珊瑚迷宫里的杰克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谁?” 陈默的桃木剑(从澜的遗物中找到)瞬间出鞘,剑刃在昏暗的船舱里泛着微光。亡灵船员们重新围拢过来,他们的动作比刚才更加敏捷,腐烂的脚掌在甲板上踏出黏腻的声响。
雷突然笑了,他猛地扯下大衣,露出布满鳞片的胸膛:“我是雷,也是这艘船的第一任船长。1943 年,我带着陈默的父亲出海,去打捞所谓的‘归墟圣物’。”
青铜钟第四次鸣响,这一次陈默主动催动了怀表。
时间倒流的瞬间,船身停止了倾斜。陈默趁机跃入下层船舱,舱门在他身后自动锁死。这里比甲板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海水混合的怪味,墙壁上挂满了泛黄的航海日志,每一页都用鲜血写着相同的日期:1943 年 7 月 15 日。
最上面的日志吸引了陈默的注意。那页纸的边缘被海水泡得发卷,字迹却异常清晰:
“今日捕获鲛人幼崽,其鳞可治百病。老陈(陈默父亲)反对杀戮,争执中被幼崽抓伤。耳后出现鳞片,疑似同化。”
“钟鸣三次,可见亡者。老陈说看到了他的父亲,那个消失在 1927 年的古董商。”
“钟表匠派人送来齿轮,说能压制同化。但齿轮在吸食活人的执念,老陈快撑不住了。”
陈默的手指抚过 “古董商” 三个字,心脏猛地缩紧。他想起里的紫檀木梳妆匣,父亲留下的日记里写着:“1927 年,祖父在南海失踪,留下带螺旋纹的梳妆匣。”
舱底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陈默转身时,看到雷正站在楼梯口,他的鳞片已经蔓延到了脸颊,左眼变成了和鲛人一样的竖瞳:“1943 年的渔村祭祀,根本不是混沌源头。是钟表匠打开了归墟之门的裂缝,用鲛人的血喂养混沌。”
怀表的冷却时间刚好结束。陈默按下表冠的瞬间,雷突然扑了过来,他的右手变成了鲛人的利爪,却在即将碰到陈默时停住了:“那口钟里锁着你父亲的残魂。钟表匠要我用你的执念唤醒他,让他成为鲛王的新容器。”
青铜钟第五次鸣响,这一次没有记忆回溯,只有无数根海草从舱底的排水孔涌出来,缠绕住陈默的脚踝。雷突然抓起一根断裂的船桨,砸碎了墙壁上的日志柜:“快走!亡灵船要沉了!”
陈默在散落的日志中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两个年轻男人,左边的是雷,右边的是父亲,他们身后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胸前别着和里卡米洛笔记上相同的徽章 —— 曙光联盟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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