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阳令 第2章 梦居然是真的

肚子不失时机地「咕噜噜」唱起了空城计，声音大得跟打雷似的。

算了！死都不怕，还怕饿？ 摆烂！睡觉！不是说梦里啥都有吗！

我拖着灌了铅似的腿，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回了我的「风水宝地」——城中村出租屋。

衣服都没力气脱，直接把自己砸进那张吱呀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行军床上。

闭上眼睛，脑子里还在循环播放「两万亿」、「忘带笔」、「找霉霉」的悲催画面。

眼泪无声的填满了我的眼窝。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站风口……不该叫赵梅梅……不该……

意识迷迷糊糊沉下去，不知道是饿晕了还是真睡着了。

然后，我就真的做梦了。

梦里金光闪闪（这次不是幻觉！），一个穿着华丽得能闪瞎狗眼古装的男人，「噗通」一声就跪我床前了！那布料，那刺绣，一看就死贵死贵的，搁现在保守估计能在华亭壹号换个首付！

这男人看着三十出头，面皮白净，胡子修理得挺体面，就是眼神贼亮。

他激动得浑身哆嗦，对着我纳头便拜，脑门磕在我那地板革上梆梆响。

见我呆愣着没反应，

他抬起头，眼泪汪汪，「小鬼任五六，穷困潦倒数百载，魂无所依，饥寒交迫！幸得恩公豪掷万亿巨资相救！此恩此德，天高地厚！小鬼无以为报，唯有奉恩公为主！尝不闻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乎？ 小鬼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侍奉主母左右！」

主母？侍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在梦里都懵圈了。

任五六还在那慷慨激昂，唾沫横飞：「小鬼略通些黄白之术，明日起便为主母打理俗务，开源节流，定叫主母从此富贵无忧！尝不闻……」

「打住打住！」 我在梦里赶紧摆手，生怕他再拽出什么古文来，「那个……任…五六是吧？钱你收了就好，侍奉啥的就不用了哈！大家各自安好……」 我只想安静地当个富婆鬼，不想收小弟啊！

任五六却一脸坚毅：「主母此言差矣！尝不闻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乎？小鬼既奉主母，岂能言而无信？主母放心，小鬼不日便来府上听候差遣！」 说完，他又哐哐磕了两个头，然后从他那宽大的、绣着金线的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

看造型像是个……铜镯子。看着有些年头了，浑身长满绿锈，暗沉沉的，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花纹，一点也不起眼，怎么看都像是个地摊货。

他双手捧着，像献宝一样递到我面前，眼神亮得惊人：「此乃小鬼祖传之物，虽不值几个大钱，却也有些微末用处。今日献与主母，权当信物！小鬼告退，明日再来叩见主母！」 说完，他身影一晃，跟阵烟似的，没了。

「哎！等等！镯子！谁要你的破镯子啊！喂！任五六！」 我急得在梦里大喊。

随即，我午夜梦中惊坐起！

出租屋漆黑一片，只有窗外路灯透进来点昏黄的光。

我坐在行军床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后背一层白毛汗。

梦？ 太真实了！任五六那张激动到变形的脸，那梆梆响的磕头声，那文绉绉的「尝不闻……乎」，还有那句「不日便来府上听候差遣」……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吓人！尤其是他最后递过来的那个绿锈斑斑的铜镯子……

我下意识地往枕头边一摸。

冰凉！粗糙！一个硬邦邦、圆溜溜的东西，正安静地躺在我那洗得发白的破枕头边上！

我像被电打了一样缩回手，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哆嗦着摸到墙上的开关。

「啪嗒。」

昏黄的灯光亮起。

枕头边上，赫然躺着一个暗沉沉、刻着歪扭花纹的——铜镯子！

跟我梦里那个，一模一样！

「我……我靠……」 我嗓子眼发干，沙哑地挤出这两个字。

昏黄灯泡下，枕头边那个绿了吧唧、刻着鬼画符的破铜圈子，像个刚从古墓里爬出来的冷笑话，冰凉地嘲笑着我仅存的科学信仰。

「侍奉主母？听候差遣？」 我捏起那硌手的玩意儿，寒气直冲天灵盖，「还『府上』？我这狗窝配叫府？您老可千万别来！老娘烧给自己保命的『两万亿』都让你丫截胡了，这恩情咱能一笔勾销吗？算我求您了祖宗！」

「咕噜噜噜噜——！」

肚子发出了比昨晚更悠长的控诉。

手脚并用爬到墙角唯一的「能量补给站」——瘸腿折叠桌。

颤抖着撕开家里最后一包、价值一块五的「康帅傅红烧牛肉面」。

面饼扔进豁口搪瓷缸，暖水瓶里倒出的水带着股铁锈味儿。

「吸溜——呼噜噜……」

当那混合着廉价香精和油炸淀粉的、滚烫的汤汁滑过喉咙，灌进空瘪的胃袋时……啊！一股难以言喻的、近乎灵魂升华的暖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每一个细胞都在疯狂蹦迪、尖叫、感谢泡面之神！

什么两万亿，什么被鬼缠身，什么渣男、什么欠债……在这一刻，统统被这口滚烫的、带着味精味儿的终极幸福感扫荡了个干净！

活着，真他妈带劲儿！

最后一口汤舔干净，冰冷的现实立刻像冰桶挑战一样兜头浇下。

兜比脸干净，房租催命，还有那几十万利滚利、能压死十头牛的烂账……

「学子街，人力市场。」 我抹了把嘴（顺便舔掉嘴角的油星子），眼神重新变得麻木而坚毅。

这两年，这地方就是我续命的血包；保洁、发传单、后厨打杂、扛水泥袋……只要给钱，啥都干。

尊严？那玩意儿在饿肚子面前，不如一包榨菜！

天已经大亮；我缩着脖子，尽量把自己塞进洗得发白的旧外套里，像只过街老鼠，快速穿梭。

人力市场永远人声鼎沸，汗臭、劣质烟味和天南海北的吆喝搅成一锅粥。

我刚挤到一个招「临时保洁，日结 80」的摊位前，嘴还没张开，肩膀猛地被一只铁钳似的大手狠狠扣住！

力道大得骨头嘎吱响。

「哎哟喂！可算逮着你这只滑溜泥鳅了！赵梅梅，挺能藏啊？躲了快两年，真当哥几个是金鱼记忆？」

一个脑袋油光锃亮、脖子上挂着条金链子的光头男，皮笑肉不笑地凑到我耳边，口臭熏得我差点把刚吃的泡面吐出来。

紧接着身后出现的俩肌肉男，瞬间对我形成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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