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柄灵剑 第54章 运河惊涛

扬州，自古繁华地，运河枢纽，漕运中心。自隋炀帝开凿大运河以来，这里更是商贾云集，舟楫如梭。然而近日，运河之上却颇不太平。

先是数艘粮船无故沉没，船夫尸骨无存，只在浑浊的水面上留下些许破碎的木板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邪气。继而沿岸多处码头出现力夫发狂伤人之事，伤人者力大无穷，双目赤红，状若疯魔，事后却萎靡不振，如同被抽干了精气。

谣言四起，有说运河里出了吃人的水怪，有说码头闹了疫鬼，人心惶惶，漕运几近停滞。

一身便服、脑袋锃亮的程咬金带着几个同样扮作商队护卫的“异侦卫”精锐，蹲在扬州城最热闹的“埂子街”口，捧着碗虾籽饺面吃得呼哧作响，耳朵却竖得老高，听着周围茶客、力夫、船老大的议论。

“他娘的，又是邪祟搞鬼！”程咬金把最后一口汤喝完，抹了把嘴，低声对副手道，“俺老程才清净几天？陛下就让俺来查这破事儿？还说可能跟啥扬州鼎有关？鼎不都该在山上土里吗？还能掉水里不成？”

副手苦笑：“将军，袁师观测地脉，显示扬州鼎气机似与水运相关，很可能镇于运河某段水眼或古河道之下。近日异状，或许便是邪祟试图寻找或污染鼎器所致。”

程咬金烦躁地挠挠光头：“水里头的勾当，俺老黑可不擅长！要是邪祟敢上岸，俺一斧子一个劈了干净！”他拍了拍腰间那柄用布裹着的短斧——正是凶戾内蕴的鱼肠剑。

正说着，码头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和惊叫！

“不好了！水！水涨上来了！”

“快跑啊！运河决堤了！”

程咬金猛地站起，只见远处运河方向，一道浑浊的巨浪如同城墙般掀起，竟逆着河道，朝着人口密集的码头区和埂子街猛扑过来！那浪头之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翻滚的黑影，散发着浓郁的邪秽之气！

这绝非自然洪水！

“直娘贼！真敢上岸？！”程咬金不惊反怒，一把扯掉包裹，鱼肠短斧落入手中，暗红血光瞬间暴涨，凶戾之气冲天而起！

“百姓后退！异侦卫！随老子挡浪！”他咆哮一声，竟不退反进，迎着那数丈高的邪浪猛冲过去！身后精锐虽惧，却也无一人后退，纷纷拔刀结阵。

岸边百姓哭爹喊娘，四散奔逃。

程咬金冲到岸边，面对排山倒海般的浊浪，双腿微分，扎稳马步，将鱼肠剑高举过头！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有一个字——劈！

“给老子——开！！！”

暗红斧光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斩破一切的勇绝意志，狠狠劈向浪头！

轰——！！！ 巨响震耳欲聋！那巨大的浪头竟被这霸道无比的一斧从中劈开，水流向两侧奔涌，砸塌了不少沿岸棚屋，却避免了直接冲击人口最密集的区域！

浪头虽破，但其中蕴含的邪秽之力与无数黑影却如同暴雨般落下，扑向程咬金及其部下！

那竟是无数由污水和怨念凝聚而成的狰狞水鬼！它们嘶叫着，挥舞着利爪，疯狂撕咬！

“杀！”程咬金双眼赤红，鱼肠斧狂舞，暗红光芒过处，水鬼纷纷溃散！但他很快发现，这些水鬼仿佛无穷无尽，而且被劈散后很快又能重新凝聚，只是颜色黯淡少许。

更麻烦的是，那被劈开的运河之水并未退去，反而在不远处重新汇聚，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一股更加恐怖的吸力传来，拉扯着岸上的一切向水中坠去！同时，一股冰冷邪恶的意志透过漩涡，死死锁定程咬金手中的鱼肠剑！

“桀桀……勇绝之剑……正好作为献祭扬州鼎的祭品……”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从水底传来。

“祭你祖宗！”程咬金破口大骂，一斧将扑到眼前的几只水鬼劈碎，但脚下地面已被水流浸软，那漩涡吸力极大，他竟不由自主地向前滑去！身后几名部下更是惊叫着被拖入水中，瞬间被无数水鬼淹没！

“混蛋！”程咬金目眦欲裂，怒火攻心！战友的惨死、邪祟的猖狂、还有那水底存在的挑衅，彻底点燃了他心中那根名为“勇绝”的弦！

“俺老程跟你拼了！”他不再抵抗吸力，反而借着吸力猛踏地面，如同炮弹般主动冲向那漩涡中心！鱼肠剑上的暗红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烈，那凶戾之气甚至反过来开始侵蚀他的心智，让他脑海中只剩下毁灭与杀戮的念头！

杀杀杀！劈碎这一切！

就在他即将冲入漩涡，意识即将被凶戾剑意彻底吞噬的刹那——

“知节！守住本心！”

一声仿佛来自遥远长安、却又清晰无比的大喝，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是李世民的声音！伴随着这声大喝，还有一丝微弱却至高无上的轩辕剑意隔空传来，如同清凉泉水，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疯狂滋生的魔火！

程咬金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背后瞬间被冷汗湿透：“好险！差点着了道！”

鱼肠剑是勇绝之剑，非嗜血之刃！勇在于信念，绝在于决断！岂能沦为只知杀戮的凶兵？

明悟一生，他眼中赤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到极致的、为守护而战的坚定意志！鱼肠剑感受到他心念转变，那暗红光芒骤然内敛，不再凶戾外露，反而变得凝练如血玉，一股斩断一切阻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决绝剑意冲霄而起！

“邪祟！受死！”程咬金身在半空，暴喝一声，鱼肠剑不再是胡乱劈砍，而是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血色细线，直刺漩涡最中心那邪恶意志的源头！

噗嗤！ 仿佛什么东西被刺破了！那巨大的漩涡猛地一滞，吸力骤减！水底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无数水鬼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纷纷溃散，化为黑烟融入水中，不再重组。

程咬金落入齐腰深的水中，拄着鱼肠剑喘息，环顾四周，一片狼藉，洪水虽未完全退去，但那邪异的浪潮已然平息。

岸上惊魂未定的百姓看着水中那个光头壮汉，如同看着天神下凡。

“将军！将军威武！”残存的异侦卫部下激动地喊道。

程咬金却顾不上高兴，他眉头紧锁，看着恢复流动却依旧浑浊的运河水。方才那一剑，他感觉到水底那邪祟并未被消灭，只是受了伤遁走了。而且，在那邪祟意志退却的瞬间，他通过鱼肠剑，隐约感觉到运河深处，某条古老淤塞的支流河道深处，传来一声沉闷的、带着悲伤与愤怒的鼎鸣！

扬州鼎！果然在运河之下！而且似乎……被某种力量困住了？

“娘的，还真是水里的买卖……”程咬金骂了一句，脸色却凝重起来，“得赶紧找人帮忙，不然俺老程可搞不定这水下的玩意……”

他想起窦建德那隔空传来的仁德剑意，又想起张胥那把好像很会玩水的龙渊剑。

“来人！立刻给长安和云梦泽方向发信！就说扬州这边麻烦不小，需要会水的兄弟！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