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孤女 第32章 苦肉计 第四节：宫宴的 “意外”

中秋宫宴的彩灯刚挂上太和殿的廊檐，苏凝就踩着月光进了宫。月白色的宫装外罩着件石榴红的披风，裙摆扫过汉白玉台阶时，带起几片晚落的桂花，香气混着她发间的龙涎香，漫得一路都是。挽月扶着她的腰，指尖悄悄将藏在披风下的血袋又紧了紧 —— 那是用苏木和鸡冠花汁调的，粘稠度与真血一般无二，被层薄绢裹着，贴在小腹上，只等某个时刻 “破” 开。

“小主，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挽月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触到她的手，冰得像块玉，“要不要先喝口参汤暖暖身子？”

苏凝摇摇头，目光落在太和殿的金顶上。那里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皇后此刻的眼神。“越冷越好。” 她轻声道，“待会儿见到皇上，才显得我身子弱，需要怜惜。” 她故意让鬓边的碎发垂下来，遮住半只眼，添了几分病弱的楚楚可怜。

殿内早已开了宴，皇上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只玉扳指，目光却时不时往门口瞟。皇后坐在他左手边，凤袍上的东珠晃得人眼晕，看见苏凝进来，立刻起身笑道：“妹妹可算来了，皇上都等急了。快过来坐，这位置离皇上近，暖和。” 她指的是自己右手边的空位，离主位不过三尺，却正对着风口，显然是故意的。

苏凝谢了恩，由挽月扶着坐下，刚沾到椅子边，就轻轻蹙了蹙眉，手不自觉地按住小腹：“劳烦皇上和皇后姐姐等了，我…… 我近来总觉得累，走快了就喘。”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刻意的虚弱，眼角的余光瞥见皇上眼里的心疼，心里暗暗点头 —— 第一步，成了。

宴席上的菜流水般端上来，大多是温补的，燕窝、海参、老鸡汤，显然是皇上特意吩咐的。皇后却让人端上盘冰镇的银耳羹，笑着说：“妹妹怀了龙裔，定然怕热，这银耳羹是用井水镇过的，最解暑。”

苏凝看着那碗泛着冷气的羹，胃里一阵 “翻腾”—— 其实是她故意屏住呼吸，让脸色发白。她刚要推辞，皇上已经开口：“凝儿身子弱，怎能吃冰的？撤下去，换碗热的杏仁酪来。”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疼惜，目光扫过皇后时，明显冷了几分。

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却很快又化开：“是臣妾考虑不周了。妹妹别往心里去，姐姐这就给你赔罪。” 她说着，亲自端起碗莲子羹，用银匙舀了一勺，递到苏凝面前，“这莲子羹是温的，加了红枣，最安胎，妹妹尝尝？”

苏凝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来了。她看着皇后指尖的银匙，羹里的莲子圆滚滚的，红枣的甜香漫过来，却在甜香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苦 —— 与小禄子送来的桂花糕里的苦味一模一样，是 “落胎泉” 的味。

“多谢姐姐。” 苏凝的手微微颤抖，接过银匙时，指尖 “不慎” 碰了下皇后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 “瑟缩” 了一下，像是受了惊吓，“姐姐的手好凉。”

皇后的手确实凉，指尖的冷汗浸湿了银匙。她看着苏凝将莲子羹送到嘴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替她咽下去。皇上正低头与旁边的大臣说话，没注意这边的小动作，这是最好的机会。

苏凝的唇刚碰到羹汤，忽然 “哎呀” 一声，银匙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莲子羹洒了她一裙摆，浅黄的汁液顺着衣料往下淌，她却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猛地捂住小腹，脸色惨白如纸：“疼…… 好疼……”

“小凝！” 皇上猛地回头，看见她蜷缩在椅子上，裙摆上的汁液混着什么东西，渐渐晕开一片暗红，吓得立刻起身冲过去，“快传太医！快！”

皇后也 “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去扶，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妹妹怎么了？不就是洒了点汤吗？怎么会疼？太医！快传太医啊！” 她演得逼真，连眼眶都红了，仿佛真的吓坏了。

苏凝蜷缩在皇上怀里，感觉到小腹上的血袋被体温捂得温热，“血” 正顺着裙摆缓缓渗出，染红了皇上的明黄龙袍，像朵骤然绽放的红梅。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皇上，声音气若游丝：“皇上…… 我好像…… 好像保不住我们的孩子了……”

“不会的！” 皇上紧紧抱着她，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太医马上就来！你不会有事的！孩子也不会有事的！” 他的目光扫过皇后，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怒火，“方才她只喝了你的莲子羹！”

皇后的脸色瞬间煞白，扑通跪在地上：“皇上明鉴！臣妾没有！莲子羹是干净的！定是苏凝自己不小心……”

“我没有！” 苏凝忽然拔高声音，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看见皇后姐姐往羹里加了东西！是黑色的…… 小小的…… 像药丸……” 她说完这句话，头一歪，“晕” 了过去，恰到好处地结束了这场戏。

殿内顿时乱作一团，太医背着药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大臣们交头接耳，目光在皇上、皇后和 “昏迷” 的苏凝之间来回打转。皇上抱着苏凝，看着她裙摆上的 “血”，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皇后，怒火中烧：“来人！把皇后给朕禁足在凤仪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准她踏出宫门半步！”

皇后瘫在地上，看着苏凝 “昏迷” 的脸，忽然明白自己中计了 —— 那 “血” 是假的，“昏迷” 是装的，苏凝从一开始就没怀龙裔，她只是用一场精心策划的 “意外”，让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而苏凝趴在皇上怀里，紧闭的眼角渗出一滴真的眼泪 —— 为了这场苦肉计，她赌上了自己的名声，赌上了皇上的信任，甚至赌上了身家性命。但她知道，这一切都值得，因为从这一刻起，皇后的败局，已定。

殿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苏凝染 “血” 的裙摆上，像一层冰冷的霜，覆盖了这场宫宴上所有的算计与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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