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乔传 第55章 相亲

同学聚会那惊天动地的一幕，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在众人呆若木鸡、难以置信的目光洗礼下，千雪琉璃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可以煎鸡蛋。她活了十六年（加上在阿布索留特的时间可能更久），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甚至直面过宇宙级别的黑暗魔神，却从未感到如此…手足无措和…羞窘！

（神乐美奈子！你这个超级大笨蛋！酒量差就别学人挡酒啊！还…还搞突然袭击！这下好了！全完了！你的完美助理形象彻底崩塌了！连带我的风评也被害了啊！）琉璃在心里疯狂吐槽，但手上却不敢怠慢。她能感觉到挂在自己身上的神乐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睡着了？还把她的脖子当成了枕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皮肤上，带来一阵阵麻痒。

周围那些震惊、探究、甚至带点异样的目光依旧黏在身上，让琉璃极其不自在。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冰蓝色的眼眸重新恢复冷静（至少表面上是），扫视了一圈周围石化的人群，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开口道：“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的反应，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神乐美奈子身高172公分，在女性中属于高挑修长的类型，身材匀称，该有料的地方也颇有料。而琉璃虽然不算矮，有166公分，但骨架更纤细，看起来更加娇小玲珑。两人站在一起，原本是神乐更像照顾人的那个。

但此刻，只见琉璃微微弯腰，手臂穿过神乐的腿弯和后背，稍一用力，竟轻而易举地将神乐整个人打横…啊不，是背到了自己背上！动作流畅，甚至没有显出太多的吃力感。

（啧…看着挺瘦，没想到还挺沉…尤其是某个部位…）琉璃下意识地掂了掂背后的人，感受到两团柔软的、颇具分量的压迫感紧紧贴在自己的背脊上，让她莫名有些脸热，忍不住在心里小声抱怨了一下自己那相比之下略显贫瘠的胸口。（可恶…营养都跑到哪里去了…）

她这举重若轻的表现，再次让周围还没完全散去的人们吃了一惊。（这小姑娘…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居然这么大？背着美奈子这么轻松？）

而醉得不省人事的神乐，似乎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枕头”，在琉璃背上无意识地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手臂更紧地环住了琉璃的脖子，鼻尖甚至无意识地凑近琉璃的颈侧，像只小猫一样轻轻嗅着，喃喃低语：“嗯…琉璃的味道…好闻…”

温热的气息和柔软的触感再次袭来，让琉璃的身体瞬间又是一僵，耳根不受控制地红透了。（这…这个神乐卿…喝醉了怎么这么…这么黏人啊？！）

她不敢再多停留，生怕神乐再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或者说出发酒疯的胡话，赶紧背稳了她，在一片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快步离开了村公社的活动室，融入了奈良乡村宁静的夜色之中。

夜晚的乡村小路并不明亮，只有零星几盏老旧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四周只有虫鸣和远处偶尔的犬吠，以及背上之人均匀的呼吸声。

琉璃背着神乐，一步一步稳稳地走着。她的体能远超常人，背着神乐走这段路并不算什么负担。只是神乐时不时无意识的蹭动和温热的呼吸，总让她有些分心，心跳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真是的…明明是个一丝不苟的麻烦神乐，喝醉了居然这么…可爱？）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琉璃赶紧甩了出去。（呸呸呸！什么可爱！是麻烦！超级大麻烦！）

好不容易回到了神乐家那栋温暖的日式院落前。琉璃刚拉开院门，神乐母亲就闻声迎了出来，看到琉璃背着不省人事的女儿，吓了一跳。

“哎呀！这…这是怎么了？美奈子她？！”神乐母亲连忙上前帮忙。

“阿姨，没事，学姐她…聚会喝多了点，睡着了。”琉璃尽量轻描淡写地说道，小心地将神乐从背上放下来，半抱半扶地交给神乐母亲。

神乐母亲闻到女儿一身酒气，又是心疼又是埋怨：“这孩子！真是的！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喝过酒，怎么一去聚会就喝成这样！真是麻烦你了，琉璃小姐，还让你把她背回来…快进来快进来！”

两人合力将软绵绵的神乐扶进她的卧室，轻轻放在铺好的榻榻米床铺上。神乐一沾到熟悉的被褥，便自发地蜷缩起来，抱着被子，咂了咂嘴，继续沉沉睡去，脸颊还带着醉酒的绯红，看起来毫无防备，甚至有点孩子气。

神乐母亲细心地替女儿盖好被子，这才直起身，看向一旁似乎有些局促的琉璃，眼神温和而带着一丝好奇：“琉璃小姐，真是多亏你了。唉，美奈子这孩子，性格从小就比较独立，甚至有点孤僻，不太擅长交朋友，尤其是…带朋友回家。这还是她第一次带朋友回来，而且还是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她顿了顿，目光在琉璃和熟睡的女儿之间转了转，语气更加柔和：“你和美奈子…在东京，关系一定很好吧？”

“啊？嗯…”琉璃被问得一愣，脑海里瞬间闪过两人相处的种种画面——从最初的互相看不顺眼，到后来的斗嘴吵闹，再到神乐一丝不苟地照顾（监视）她的生活，逼她学习，扣她零花钱，还有…还有那几次突如其来的亲吻，以及今晚那石破天惊的醉酒告白……她的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热。

她眼神飘忽，不敢直视神乐母亲探究的目光，含糊地回答道：“还…还行吧。就是…嗯…很好很好的…朋友。”最后“朋友”两个字说得有点心虚。（亲过好几次嘴还告白过的“很好很好的朋友”吗？这关系定义起来可真复杂…）

神乐母亲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但并没有点破，只是了然地笑了笑，拍了拍琉璃的肩膀：“好孩子。时间不早了，你也累了吧？先去洗个澡放松一下。浴室就在那边。我给你收拾一下客房。”

“谢谢阿姨。”琉璃如蒙大赦，赶紧溜去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脑海里那些混乱的画面和神乐那句句灼热的告白。（喜欢…我吗？那个总是板着脸、斤斤计较、管东管西的神乐小姐？）琉璃靠在瓷砖墙上，任由水汽弥漫。（可是…我也是女孩子啊…而且…我们之间…怎么可能…）她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但心跳却依旧有些紊乱。

洗完澡，穿着神乐母亲准备的干净睡衣，琉璃被带到了收拾好的客房。躺在陌生的榻榻米上，听着窗外细微的虫鸣，她却久久无法入睡。隔壁房间传来神乐平稳的呼吸声（隔音并不算太好），仿佛就在耳边。

这一夜，琉璃睡得并不安稳。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日式纸窗柔和地洒进房间。琉璃正迷迷糊糊地沉浸在梦乡里（梦里似乎还在和某个助理小姐斗嘴），忽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推她。

“琉璃…琉璃小姐？该起床了…” 是神乐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和虚弱。

琉璃艰难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便是神乐美奈子那张已经洗漱完毕、恢复了清爽秀美但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接——

刹那间，昨晚那些混乱的、尴尬的、暧昧的画面如同潮水般同时涌入两人的脑海！

神乐的脸“唰”一下变得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她猛地移开视线，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语气变得急促而慌乱，带着一种欲盖弥彰的否认和强装的镇定：“昨…昨天晚上！我…我喝醉了！发生了什么我…我都不记得了！如…如果说了什么奇怪的话或者做了…做了奇怪的事！那都是酒精的作用！不能当真的！你…你最好也赶快忘掉！听到没有！”

看着她这副明明羞得要死却还要强撑着一本正经警告自己的模样，琉璃忽然觉得有趣极了。昨晚那些纠结和混乱似乎一下子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想要捉弄她的恶作剧心理。

琉璃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坐起身，故意用那双还带着睡意的冰蓝色眼眸上下打量着神乐，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学着记忆中某个舞台剧的腔调，拖长了声音，用一种极其夸张的、仿佛吟诵史诗般的语气说道：

“哦~我亲爱的神乐卿~为何如此惊慌？难道您忘记了昨夜星空之下，您那如同美狄亚般炽热而坦率的告白，已然深深烙印于吾心？您怎能如此残忍，要求您忠诚的（被迫的）听众，将那堪比阿佛洛狄忒降临般动人的话语，弃之于遗忘的深渊？”

这一番文绉绉又中二度爆表的“凯撒式”发言，直接把神乐给听懵了，脸上的红晕更甚，又羞又气，差点想拿起枕头砸过去：“你…你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什么神乐卿什么美狄亚！还有！不许学那种奇怪的腔调！赶紧给我忘记！全部忘记！”

“唉~真是绝情啊，神乐卿~”琉璃故作伤心地叹了口气，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不许叫那个称呼！”神乐感觉自己快要冒烟了，跺了跺脚，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房间，“快起来吃早饭！”

看着神乐狼狈逃跑的背影，琉璃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哼着不成调的游戏bGm开始换衣服。（看来，偶尔逗逗这个一本正经的神乐小姐，也挺有趣的嘛。）

……

平静的白天过去了。傍晚时分，神乐的父母似乎犹豫了许久，还是找到了神乐。

“美奈子啊…”神乐母亲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之前跟你提过的…大阪那边的那位先生…他今天刚好有空过来奈良这边出差…你看…要不要…去见一面？就当是认识个新朋友，吃个便饭？”

神乐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眉头微蹙。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窝在角落拿着掌机打游戏的琉璃，想起昨晚自己醉酒后吐露的真言，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抗拒。

（不想去…不想相亲…不想见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但她看着父母那带着期盼又有些担忧的眼神，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有些说不出口。她性格中的责任感和不愿让父母失望的特质，让她陷入了两难。

忽然，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深吸一口气，对父母说道：“好吧…我去。不过…”她指向角落里似乎对此一无所知、正打得火热的琉璃，“我要带琉璃一起去。”

“哈？！”正在激战最终boSS的琉璃听到自己的名字，差点一个操作失误导致Game over，她猛地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向神乐，“等等？你说什么？你去相亲，带我干嘛？当电灯泡吗？还是帮你鉴定对方是不是渣男？我没这兴趣啊！”

神乐走到她面前，眼神有些复杂，语气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你…你跟我一起去。就当…就当是陪我。我一个人去…有点不自在。”

（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昨天抱着我哭诉不想相亲来着…）琉璃看着神乐那明显口是心非的样子，又看了看她父母期待的目光，忽然明白了什么。（这家伙…是想拿我当挡箭牌吗？还是…？）

她心里莫名地有点不是滋味，还有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为什么…总是我？凑朝阳也是，雪奈好像也有点怪怪的，绫子那家伙看我的眼神也不对劲，现在连这个麻烦助理也…）她甚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我长得就这么…吸引女孩子吗？虽然确实挺好看的…）某人的自恋念头又开始悄悄抬头。

最终，在神乐“你不去我就扣光你下个月所有游戏和周边预算”的无声眼神威胁下，琉璃还是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掌机。（可恶…就知道用这招…）

“……行吧。”琉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依旧懒散，却带着一种“真拿你没办法”的认命感，“就当是偿还昨晚背你回来的人情了。不过事先声明，要是对方带的家属比我还能吃，超出的部分AA。”

神乐听到她答应，明显松了一口气，但听到后半句，又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就不能想点正常的！”

两人稍作整理（主要是神乐，琉璃依旧是那身休闲打扮），便一前一后地朝着村口的茶餐厅走去。神乐步履略显沉重，琉璃则跟在她身后，双手插兜，东张西望，一副出来遛弯的悠闲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