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丽乔传 第23章 与正主对峙 上

琉璃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大脑一片空白！她能清晰地看到朝阳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眨动，能看到她明亮眼眸中倒映出的幽蓝水晶光芒，甚至能隐隐约约闻到她身上那股阳光晒过后的暖融融的、带着淡淡甜香的气息！与自己身上总是挥之不去的、冰冷的阿布索留特能量和硝烟味截然不同！

（被发现了吗？！要被看到了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琉璃的瞳孔剧烈颤抖，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飞速运转，无数个应对方案闪过——强行突围？变身战斗？还是……就这样直面她？该说什么？质问她？还是……

然而，朝阳的目光只是在那片阴影处停留了极其短暂的一瞬，仿佛真的只是被水晶折射出的诡异光影所吸引，或者以为那是某种小动物。她的眼神里只有纯粹的好奇，没有丝毫的警惕或认出什么的迹象。随即，她的目光又自然而然地回到了那些美丽的蓝色水晶上，仿佛刚才那一瞥只是无意识的动作。她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琉璃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因为这意料之外的发展而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随之而来的不是放松，而是一种更加复杂难言的、尖锐的刺痛感。

“活海哥，我们能不能带一小块回去给勇海哥看看？他一定很喜欢！可以用来做研究！”朝阳转过头，兴致勃勃地对活海说，手指还恋恋不舍地指着水晶。

活海被妹妹天真的想法逗笑了，暂时压下了心头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疑虑：“你啊……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旅游采购土特产的。好了，这片区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好像有一条小溪，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他指了指与琉璃藏身处相反的方向，似乎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他潜意识里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然而，就在朝阳准备听话离开，目光最后扫过地面时，她忽然“咦”了一声。

她的视线，定格在了那个被琉璃拨开苔藓后暴露出来的岩壁裂缝处。那里，暗红色的不祥光芒虽然微弱，但在色彩斑斓的水晶丛中，反而显得格外突兀。

“活海哥，你看那个！”朝阳蹲下身，指着裂缝里面，“那个黑色的、亮晶晶的东西……感觉能量好奇特，有点不舒服……但又有点熟悉？”

活海立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他快步上前，仔细感知了一下，沉声道：“这个能量波动……不会错的，充满了负能量和破坏欲！朝阳，你往后退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用能量包裹住手掌，探入裂缝，将那块恶魔碎片取了出来。暗红色的光芒在他手中闪烁，将周围梦幻的氛围染上一丝邪气。

“这个应该就是赛罗桑说的恶魔碎片了。”活海仔细检查了一下，肯定地说道，“没想到藏在这里，还被这些水晶的能量场几乎掩盖住了。幸亏你眼尖，朝阳。”

“诶？真的吗？”朝阳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活海手中那块让她感觉不太舒服的黑色晶体，“原来恶魔碎片长这个样子啊……我好像在怪兽墓场见博伊奥特曼拿过类似的……”她努力回忆着。

“嗯，应该就是同一种东西。”活海将恶魔碎片小心地收进一个特制的隔离容器里，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找到了一个。任务完成了一部分。”

朝阳见任务目标意外达成，脸上又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但随即又看向那些蓝色水晶，带着点小遗憾：“好吧……任务完成是好事，可是好想在这里多玩一会儿啊，这里这么漂亮！”

“以后也许还有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确保碎片的安全，然后和赛罗桑他们会合。”活海温和但坚定地拒绝了妹妹的游玩请求，警惕心让他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好吧……”朝阳有些遗憾地撇撇嘴，又恋恋不舍地、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几块巨大的蓝色水晶，以及周围这片梦幻的森林，这才跟着活海，一步三回头地、慢吞吞地朝着小溪的方向走去。

他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渐渐远去，森林里重新恢复了之前的宁静，只有那些发光的菌类和缓缓流动能量的水晶，依旧无声地绽放着异星的光彩。

直到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水晶丛的另一端，声音也完全听不见之后，琉璃依旧僵硬地缩在阴影里，一动不动，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座雕像。

过了好久好久，久到仿佛有一个世纪，她才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手心里全是冰凉的冷汗，四个深深的指甲印刻在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后背的校服也早已被冷汗浸湿，紧紧地、冰凉地贴在后背上，带来一阵阵寒意。

一种极度复杂的情绪，如同阿尔法星冰冷的地下暗河，无声却汹涌地淹没了她。有任务目标近在咫尺却被意外截胡的强烈挫败感和愤怒，有险些暴露行踪的惊悸后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看到对方生活在阳光下而自己只能藏在阴影里的巨大失落和酸楚……还有……还有那一丝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却又真实存在的、因为对方完全没有认出自己、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而产生的、尖锐无比的刺痛感和……被忽视的愤怒。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她的目光扫过我，就像扫过一块石头，一株杂草。她的世界里只有美丽的水晶、可靠哥哥、和阳光下的冒险……对于她来说，我千雪琉璃，这个和她有着一模一样脸孔的人，根本什么都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为什么……凭什么？！）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从她拥有意识起，“凑朝阳”这个名字，这个形象，就如同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一个高高在上的参照物，时刻提醒着她的出身——一个失败的复制品，一个拙劣的仿冒货！塔尔塔罗斯的利用和抛弃，迪亚波罗的拳打脚踢，地狱般的残酷训练，流亡的忐忑不安……所有痛苦的根源，似乎都隐隐指向这个她从未真正接触过的“原型”！

她记了她十六年！恨了她十六年？或许也偷偷羡慕、甚至渴望成为她十六年？这种复杂的情感早已扭曲成了执念，深植于她的心底，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可是对方呢？对方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对方活得光明灿烂，无忧无虑，有着爱她的家人和朋友，甚至能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像真正的少女一样欣赏风景，为美丽的水晶惊叹！而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和挣扎，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存在！毫无意义！

（那我所经历的这一切……又算什么？！我所付出的努力，我所承受的痛苦，我想要摆脱过去、证明自己不是失败品的执念……难道只是一个可笑的笑话吗？！一个连观众都没有的、独角戏般的笑话？！）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寒刺骨的愤怒和委屈，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吞噬了其他的情绪！那是一种被整个世界、被命运、尤其是被这个“原型”彻底无视和否定的巨大愤怒！

之前收敛的气息再也无法控制，一丝冰冷而锐利的能量不受控制地从她身上逸散出来，让她身旁的蓝色水晶都微微震颤了一下。

她猛地从阴影中站直了身体！

不再隐藏，不再躲闪！

她深吸一口气，阿尔法星清新的空气吸入肺中，却无法浇灭胸腔里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她一步步地走出水晶的阴影，踏入了那片柔和的光线下，目光如同两柄淬冰的利剑，死死盯向凑家兄妹离开的方向。

校服的裙摆因她的动作而微微晃动，她的身影在巨大的水晶丛中显得有些单薄，却带着一种决绝的、破釜沉舟的气势。

“喂。”

一个冰冷、清晰、带着明显压抑怒意的少女声音，突兀地在这片宁静梦幻的森林空地上响起，打破了所有的祥和。

正准备离开的凑活海和凑朝阳脚步猛地一顿，几乎是同时警惕地瞬间转过身来。

当他们看清来者时，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尤其是凑朝阳，她看着那个从水晶丛中一步步走出来，站在不远处的少女，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得大大的，小嘴微微张开，露出了极度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因为，那个站在那里的少女，穿着她没见过的奇怪校服（对她而言），背着样式奇特的包，拥有着一头和她一样的发型，甚至……有着一张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的区别是，对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温暖和笑意，只有一片冰冷的、仿佛凝结着万年寒霜的复杂情绪，正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而且，对方的眼角下，没有那颗泪痣。

“你……你是？”朝阳下意识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茫然和惊奇，她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对方，仿佛在照一面气质迥异的镜子。

活海也震惊了，但他立刻反应过来，警惕地将朝阳护得更严实，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琉璃：“你是谁？”他沉声问道，身体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这个突然出现的、和妹妹如此相像的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冰冷而锐利，带着一种绝非善意的感觉。

琉璃没有理会凑活海的质问。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牢牢地锁定在凑朝阳那张写满了“惊讶”和“不认识你”的脸上。

看到对方那纯粹是看到“陌生人”的反应，那根扎在心口的刺仿佛被狠狠地拧了一下，剧痛伴随着压抑了十六年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她向前迈了一步，声音因为极力的压抑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更加冰冷刺骨：

“你……不认得我？”

朝阳被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和愤怒吓了一跳，更加困惑了，她老实地、甚至带着一丝无辜地摇了摇头：“不认得啊……我们……见过吗？你长得好像我哦……但是感觉又很不一样……”她甚至试图露出一个友好的、带着疑问的笑容。

这个笑容，这个摇头，这句“不认得”，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彻底斩断了琉璃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呵……呵呵……”琉璃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发出了一阵低沉而悲凉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自嘲和绝望的意味。

她猛地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烈焰在燃烧，那不再是冰冷的寒霜，而是足以将自身也焚尽的滔天怒火！

“你不认得我……”她重复着这句话，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愤懑，“你居然……不认得我？！”

“我记了你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从我拥有意识的那一刻起，‘凑朝阳’这个名字，你这张脸，就像诅咒一样烙印在我的生命里！他们都说我是你的复制品！是凑朝阳拙劣的仿冒货！因为我比不上你，所以活该被抛弃！活该被当作失败品！活该在地狱里挣扎！”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激动，几乎是在嘶吼，将深埋心底从未对人言说的伤疤血淋淋地撕开！

“我拼命地战斗！拼命地想要变得更强！想要摆脱你的影子！想要证明我不是任何人的复制品！我所做的一切！我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为你！！”

朝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烈而痛苦的控诉完全吓呆了，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不知所措的震惊和茫然：“我……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复制品……失败品……我完全不明白……”她求助般地看向哥哥。

活海眉头紧锁，将妹妹彻底护在身后，严肃地看着情绪失控的琉璃：“这位小姐，请你冷静一点！我想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朝阳她从来不知道……”

“误会？！”琉璃厉声打断他，声音尖锐，“没有什么误会！唯一的误会就是我居然以为……我以为……”她的话语哽住了，后面的话似乎难以启齿，但那汹涌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看着朝阳那双依旧纯净、却写满了“不明所以”的眼睛，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最终都化为了一种彻骨的悲凉和绝望的疯狂。

她看着朝阳那双依旧纯净、却写满了“不明所以”的眼睛，所有的愤怒、委屈、不甘，最终都化为了一种彻骨的悲凉和绝望的疯狂。

她猛地后退一步，右手猛地抬起！

光芒骤起！

一个不同于朝阳变身器的、造型更加锐利、中央镶嵌着金色菱形水晶的短棒状物体——火花棱镜（格丽乔版）出现在她手中！

“既然语言无法让你明白……”琉璃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疯狂，“那就用力量来让你记住我吧！把我应得的东西……还给我！”

她毫不犹豫地，举起了火花棱镜！

“住手！”活海大惊失色，立刻也掏出了自己的回旋闪光！

然而，已经太晚了！

璀璨耀眼、却带着一丝阿布索留特特有的金色光辉的光芒瞬间爆发开来，如同一个小型太阳在阿尔法星的水晶森林中骤然升起！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吹拂得周围的水晶丛剧烈摇晃，发出嗡鸣！

“格丽乔——！”

在凑朝阳和凑活海无比震惊的目光注视下，光芒迅速收敛、塑形！

光芒渐敛，巨大的银色身躯屹立于水晶森林之间，暗红的纹路与阿布索留特金边在阿尔法星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泽。格丽乔——千雪琉璃化身的奥特战士，冰蓝色的眼灯如同两颗冻结的星辰，死死锁定下方那两个渺小却让她心神剧震的身影。她巨大的手掌摊开，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伸向凑朝阳。

“把恶魔碎片……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