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冰冷的目光如刀子般从老凌家每一个人脸上刮过。这几张曾经写满了刻薄、贪婪与冷漠的脸孔,此刻只剩下恐惧、乞怜和狼狈。他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浓的嘲讽与不屑:“放你们走?可以。”
几人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求生之光。
但凌风接下来的话,立刻将他们刚燃起的希望打入冰窟:“但就这么让你们全须全尾地走了,未免太便宜你们了。总得给你们留点念想,让你们牢牢记住,什么人能惹,什么人这辈子都别再惦记!也让你们尝尝,你们加诸别人身上的苦楚,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目光首先落在缩在地上、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凌老根身上:“把你们身上藏着的所有粮食,一粒不剩,全都给我拿出来。还有你,赵春花,”他视线转向她,“你脖子上挂的那个银锁片,摘下来,给我。”
那银锁片凌风记得再清楚不过!那是早年凌慧丈夫留给念儿的唯一念想,样式虽普通,却被凌慧视若珍宝,结果硬是被赵春花寻了个由头强抢了去,自此便一直挂在她脖子上显摆,当作自己的私产。听到凌风索要银锁,赵春花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手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脖子,眼神闪烁,还想藏匿。
凌风眼神骤然一厉,宛若实质的杀气笼罩过去。赵春花吓得一个哆嗦,再不敢有丝毫犹豫,哆哆嗦嗦地解下那还带着她体温的银锁,万分不舍地递了过去,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却连哭都不敢出声。
凌老根、王翠花几人更是忙不迭地在身上摸索,把藏在怀里、缝在衣角里的那几个干瘪瘪、装着少许粗粝杂粮和干瘪野菜的破布包全都掏了出来,颤巍巍地放到凌风脚前的地上。他们逃荒至此,本就已是山穷水尽,这些许口粮是他们最后的活命指望。
凌风接过那枚小小的银锁,用手指仔细揩拭掉上面沾染的污渍,仿佛要擦去所有被赵春花沾染的晦气,然后递给身旁的凌萍,声音缓和了些:“拿去,交给慧姐。这本就是她的东西,物归原主。”接着,他看也不看地上那几个破布包,抬脚便将其踩入泥尘之中,“至于这些粮食,你们,不配再吃。就当是买你们今天这条贱命的代价!好好饿着肚子,给我牢牢记住今天这个教训!”
他顿了顿,目光如冰冷的铁锥,依次钉在凌大柱和赵春花脸上,语气中的警告意味令人不寒而栗:“今日我不取你们性命,非是心软,而是觉得杀你们这等腌臜货色,徒脏了我的刀,污了我的手!但你们若还敢心存侥幸,日后再敢像跗骨之蛆般缠上来,下次,便不是饿肚子这么简单了——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凌家一众人听得浑身剧颤,尤其是赵春花,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生怕凌风改变主意。凌风厌恶地皱了皱眉,像挥赶苍蝇般一摆手:“滚!立刻从我眼前消失!别再让我在清风镇地界看到你们!
几人如蒙大赦。凌大柱赶紧搀起哭哭啼啼的王翠花,赵春花也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起来,顾不上拍打满身的泥土草屑,一瘸一拐地慌忙跟上。凌强被王翠花和凌大柱合力架着,伤腿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也不敢有半分耽搁。凌老根和凌王氏互相搀扶着,颤巍巍地跟在最后,甚至连那只从不离身的破碗都忘了捡,一家人狼狈不堪、失魂落魄地逃出了客栈后院,很快便消失在清晨冷清的街道拐角。
直到这时,凌慧才抱着念儿,小心地推开柴房门走了出来。看到老凌家的人果真跑远了,她眉头微蹙,走到凌风身边,语气中仍带着一丝不解和后怕:“风子,就…就这么放他们走了?他们心思那般恶毒,万一以后缓过劲来,又找咱们麻烦可怎么好?”
“放他们走,比此刻杀了他们更有用。”凌风转过身,伸手替凌慧理了理方才躲藏时弄乱的鬓发,语气温和却坚定地解释道,“他们如今身无分文,颗粒无粮,又失了王保长这个靠山,在这清风镇根本活不下去,唯有继续向前逃荒,自生自灭。经此一吓,他们胆已破,日后就算侥幸活命,再见我等,也会老实一些。若此刻杀了,反倒可能引来官府不必要的关注,毕竟他们不是那些恶徒,而且在这孝道治天下的时代,也不能对其下杀手,我们眼下最需要的,是悄无声息,远离麻烦。”
张婶也从柴房走出,望着那家人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点头道:“风小子思虑得是。杀了他们,反倒便宜了他们,让他们活着受尽贫苦饥寒的折磨,才是真正的惩罚。他们那般品性,唯有吃够了苦头,或许才真能知道‘悔’字怎么写。”
一直躲在柜台后瑟瑟发抖的客栈老板和店小二,此时才敢探出头来。凌风走过去,对着客栈老板抱拳一礼,语气诚恳道:“老板,对不住,今日之事,搅了你的生意,还损毁了店内物件,更弄得此地一片狼藉。这些银钱你务必收下,算是赔偿你的损失,以及……”他目光扫过院中尸体,“烦劳你寻个可靠之人,将这些首尾处理干净,以免官府查问起来,给你带来无妄之灾。”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几两碎银子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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