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原淑贵妃)那凄厉癫狂的诅咒,如同附骨之蛆,萦绕在金銮殿上空,也萦绕在殷若璃的心头。那句“星陨珏现世,大乱将至”,绝非空穴来风的无能狂怒,更像是一种知晓内情者的绝望预警,字字带着穿透人心的寒意。
皇帝显然也被这声诅咒刺中,他凌厉的目光瞬间从瘫倒在地的林氏身上移开,如同鹰隼般锁定殷若璃,带着审视与探究,语气沉凝:“星陨珏?是何物?”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方才因林氏倒台而稍显松弛的气氛,因这突如其来的名词,再次绷紧如弦。文武百官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殷若璃身上,有好奇,有探究,也有暗藏的觊觎——能让前淑贵妃临死前仍念念不忘、甚至牵扯“大乱将至”的物件,绝非凡品。
殷若璃心中凛然,她清楚,此事既已被当众点破,便再无隐瞒的可能,且隐瞒反而会徒增皇帝的猜忌。她定了定神,从容地从怀中取出那枚非金非玉、周身环绕着繁复星辰纹路的“星陨珏”,双手捧着,缓步上前:
“回陛下,此物名为‘星陨珏’,乃是先父于前朝密库中一同发现。据先父遗信所言,此物似是开启另一处关键之地的信物,关乎……社稷气运。具体蕴藏何种玄机,民女才疏学浅,亦未能参透。”
她言辞恳切,既不夸大其词,也不刻意淡化,恰到好处地将“未知”的部分抛出,既符合她“刚寻获信物”的身份,也为后续留足了余地。
旁边的太监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星陨珏,转身呈给皇帝。
皇帝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星陨珏,便微微一顿。这玉珏触手温润,却又隐隐透着一股奇异的凉感,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力量。玉珏表面的星辰纹路雕琢得极为精妙,线条流畅自然,不似人工雕琢,反倒像是天然形成,中央那颗泪滴状的宝石在殿内光线的映照下,散发着微弱却执着的荧光,流转间竟似与殿外天光遥相呼应。
他身为帝王,自幼浸润在关乎“天命”“气运”的教育中,对这类物件有着天生的敏感与忌惮。尤其是“社稷气运”四字,更是戳中了他的要害——江山稳固,是他毕生所求,任何可能动摇根基的因素,都必须牢牢掌控在手中。
“社稷气运……”皇帝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指尖摩挲着玉珏上的星辰纹路,眼神变幻不定,有好奇,有审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他沉默片刻,挥了挥手,示意殷若璃、谢景宸等人平身:“殷氏,你揭露逆案,肃清奸佞,有功于社稷。殷家多年沉冤,朕自会下旨平反,追封汝父为‘忠毅伯’,荫庇后人。此事,你做得很好。”
这既是对殷若璃功绩的定论,也是安抚,更是一种无声的敲打——你的功劳,朕记着,但你手中的秘密,也必须为朕所用。
“谢陛下隆恩!”殷若璃与谢景宸、赵珩一同躬身谢恩,语气恭敬,却难掩眼底的复杂。殷家的冤屈终于得以昭雪,父亲也得到了应有的荣耀,这本是她多年来的夙愿,可此刻心中却无多少喜悦,反倒被一股沉甸甸的不安笼罩。
“至于此物……”皇帝再次拿起星陨珏,目光在玉珏上流连不去,沉吟片刻后说道,“既关乎社稷气运,便由朕暂且保管,即刻命钦天监与翰林院共同研查其奥秘。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处置。你等可有异议?”
这话看似询问,实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星陨珏如此重要,留在民间,确实容易引来觊觎,引发祸端;留在宫中,由皇帝掌控,虽是最佳选择,却也意味着他们将失去对这枚信物的直接掌控。
殷若璃心中权衡利弊,随即恭敬应道:“陛下圣明,全凭陛下圣裁。”她知道,此刻反驳毫无意义,反而会引起皇帝的猜忌,得不偿失。况且,将星陨珏交给钦天监研查,或许还能更快揭开其背后的秘密,总好过他们自行摸索,处处碰壁。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将星陨珏交给身边的心腹太监,叮嘱道:“妥善保管,即刻送往钦天监,命他们限期查明此物来历与用途,不得有误!”
“奴才遵旨!”太监连忙躬身应下,小心翼翼地捧着星陨珏,快步退了出去。
处理完星陨珏,皇帝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巴巴克,语气缓和了些许:“巴巴克正使,此次你主动提供关键证据,助朕肃清奸佞,既维护了两国邦交,也彰显了西域与大靖的友好之情,功不可没。朕自有封赏,稍后会有内侍前往使馆宣读旨意。”
巴巴克微微躬身,行了一个西域的礼节,语气谦逊而不失风度:“陛下过誉了。外臣只是遵从与故友殷文正先生的信义,略尽绵力而已。能见证天朝拨乱反正,奸佞伏法,亦是外臣之幸。”
他言辞得体,既不居功自傲,也不刻意攀附,恰到好处地将自己的行为归结为“信义”,既维持了使臣的体面,也巧妙地避开了“干涉大靖内政”的嫌疑。
一场惊天动地的朝堂风暴,似乎随着淑贵妃林氏的倒台、星陨珏的暂时入库,以及皇帝的一系列旨意,暂时落下了帷幕。退朝之后,皇帝下旨,命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联合组建专案组,严查林氏党羽,凡是与林家有牵连者,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同时,下旨为殷家平反,恢复殷家的名誉与家产,并追封殷文正为“忠毅伯”,其爵位由殷若璃承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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