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的商业智慧 第6章 暴雨毁布急断肠，草木灰里觅新机

入秋的第一场暴雨，来得比往年都要凶。

前一晚还好好的天，后半夜就刮起了狂风，紧接着暴雨就像天河决了口似的，“哗啦啦”地往地上砸。青娘在睡梦中被雷声惊醒，一骨碌爬起来就往院子里跑——院子里还晾着昨天刚染好的五十匹青碧色粗布，这是要给吴掌柜交的第一批货，要是被雨水淋了，颜色肯定会花，到时候不仅要赔偿损失，还会坏了染坊的名声。

“糟了！”青娘刚跑到院子门口，就看见晾布的竹竿被狂风刮倒了好几根，布散落在地上，被雨水泡得透湿，有的还被泥水污染了，原本鲜亮的青碧色，此刻变得灰蒙蒙的，像是蒙了一层灰。

她冲进雨里，一把抱起地上的布，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些布，是她和村里的姑娘们熬了好几个通宵才染好的，每一匹布都浸透着她们的汗水。她把布紧紧抱在怀里，想往灶屋跑，可雨太大了，没跑几步，身上就湿透了，怀里的布也越来越沉。

“青娘姐，我们来帮你！”院门口忽然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青娘抬头一看，是村里的杏花、春桃和秋月，她们打着油纸伞，手里还拿着木桶和木盆，正急匆匆地往院里跑。

“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雨，快回去！”青娘喊道。

“我们在家听见雷声，担心染坊的布，就赶紧过来了。”杏花一边说，一边蹲下身，帮青娘捡地上的布，“快把布放进木桶里，别再被雨泡了。”

几个姑娘齐心协力，很快就把地上的布都捡了起来，放进了灶屋的木桶里。青娘看着木桶里湿透的布，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她拿起一匹布，拧了拧，雨水顺着布往下淌，颜色也淡了不少，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啊？明天就要给吴掌柜交货了，现在布变成这样，怎么交啊？”

杏花也急得眼圈发红：“青娘姐，要不我们赶紧重新染？说不定还能赶得上。”

“来不及了，”青娘摇了摇头，“重新染需要时间，而且我们现在没有足够的野艾，就算连夜染，也染不出五十匹布。”

春桃和秋月也跟着叹了口气，几个姑娘坐在灶屋里，看着外面的暴雨，一时之间都没了主意。灶屋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她们焦急的脸庞，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老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青娘丫头，你们没事吧？我听说下雨了，担心染坊的布，就赶紧过来看看。”

青娘连忙站起来，打开门让老周进来。老周看着灶屋里木桶里湿透的布，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么淋成这样了？这可是要给吴掌柜的货啊。”

“是啊，周叔，”青娘的声音带着哭腔，“明天就要交货了，现在布变成这样，我该怎么办啊？”

老周沉默了一会儿，说：“丫头，你别着急，办法总会有的。我们先把布晾起来，看看能不能补救。你阿爹的染布手记里，有没有写过怎么处理被雨水淋过的布？”

青娘眼前一亮，她怎么忘了阿爹的手记！她连忙从包袱里拿出那本泛黄的染布手记，坐在油灯下翻了起来。手记里记录了阿爹几十年的染布经验，从染料的调配到布的护理，都写得很详细。她一页一页地翻着，手指在字里行间滑动，心里暗暗祈祷能找到补救的方法。

“找到了！”青娘忽然叫了起来，她指着手记上的一段话，兴奋地说：“阿爹写了，被雨水淋过的染布，要是颜色变花，可以用草木灰水浸泡，再重新加热固色，说不定能恢复颜色！”

老周和几个姑娘都凑了过来，看着手记上的字，脸上也露出了希望的笑容。“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试试！”杏花说着，就想去拿草木灰。

“等等，”青娘拦住她，“阿爹说，用草木灰水固色，得用刚烧好的草木灰，而且比例很重要，多了少了都不行。我们得先把草木灰准备好，再按比例调配。”

老周点点头：“我去灶屋烧草木灰，你们把布拧干，准备好陶盆。”

大家分工合作，老周在灶屋烧草木灰，青娘和姑娘们则把湿透的布拧干，然后放进陶盆里。灶屋里的火光映着她们的身影，虽然累，可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干劲——她们知道，这是补救染布的唯一机会，必须成功。

草木灰烧好后，青娘按照手记上的比例，往陶盆里加了适量的草木灰，又倒入热水，搅拌均匀，然后把拧干的布放进陶盆里浸泡。她坐在陶盆边，时不时用木勺搅拌一下布，眼睛紧紧盯着布的颜色变化，生怕出一点差错。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渐渐亮了，雨也停了。青娘拿起一匹布，从陶盆里捞了出来，拧干水分后，挂在院子里的竹竿上。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布上，原本灰蒙蒙的布，竟然慢慢恢复了青碧色，虽然比之前的颜色稍淡了一些，可也还算匀称，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青娘激动地喊道，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这一次，是喜悦的眼泪。

老周和姑娘们也围了过来，看着晾在竹竿上的布，都高兴得跳了起来。“太好了，青娘姐，我们不用赔偿了！”春桃兴奋地说。

“是啊，这下可以给吴掌柜交货了。”秋月也笑着说。

青娘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她知道，要是没有大家的帮忙，她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件事。她感激地说：“谢谢大家，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老周笑着说，“赶紧把剩下的布都捞出来晾着，下午就能干了，明天正好给吴掌柜交货。”

大家又忙碌起来，把陶盆里的布都捞出来，拧干后晾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重新变得鲜亮的布，青娘心里松了口气，可她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在调配草木灰水的时候，她发现浸泡过草木灰水的布，不仅颜色恢复了，手感也变得更厚实了，而且好像比之前更耐脏了。

她拿起一块布，用手指蹭了蹭，又用沾了泥土的手摸了摸，然后用清水擦了擦，泥土竟然很容易就掉了，布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咦，这布怎么变耐脏了？”她惊讶地说。

老周和姑娘们也凑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布。老周拿起布摸了摸，说：“还真是，这布摸起来比之前厚实，也耐脏多了。难道是草木灰水的缘故？”

青娘连忙翻出阿爹的手记，仔细看了起来。手记上果然写着：“草木灰水固色，可使布质紧实，耐洗耐脏，适用于粗布染制。”她恍然大悟，原来草木灰不仅能固色，还能让布变得耐脏。

“这可是个好发现！”青娘兴奋地说，“要是我们能染出耐脏的布，肯定会更受欢迎。以后我们染布的时候，可以在最后一步用草木灰水固色，这样染出来的布，不仅颜色鲜亮，还耐脏耐洗，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老周点点头，赞许地说：“丫头，你真聪明，这可是个好主意。吴掌柜要是知道你染的布还耐脏，肯定会更愿意跟你合作。”

下午的时候，布终于干了。青娘把布整理好，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放心地放进了竹筐里。第二天一早，她就带着布，去了吴记货行。

吴景明看到布，仔细检查了一遍，满意地说：“青娘姑娘，你染的布质量还是这么好，颜色也很鲜亮。”他顿了顿，又说：“对了，我最近接到一个订单，客户想要一批耐脏的粗布，用来做矿工的衣裳，你能不能染出这样的布？”

青娘心里一动，连忙说：“吴掌柜，我正好能染出耐脏的布。我在染布的时候，用草木灰水固色，这样染出来的布不仅耐脏，还耐洗，很适合做矿工的衣裳。”

“哦？真的？”吴景明惊讶地说，“你快拿给我看看。”

青娘从竹筐里拿出一匹用草木灰水固色的布，递给吴景明。吴景明拿起布，用手指蹭了蹭，又用墨水在布上画了一道，然后用清水擦了擦，墨水很快就掉了，布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太好了！”吴景明高兴地说，“青娘姑娘，我跟你订两百匹耐脏的粗布，每匹布我再给你加一成的价钱，你下个月能不能交货？”

青娘没想到自己的发现竟然能带来新的生意，心里不由得一阵欢喜：“吴掌柜，没问题，我下个月一定给您交货。”

从吴记货行出来，青娘的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她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明媚。她知道，这次暴雨虽然毁了布，却让她意外发现了草木灰水固色的新用法，这不仅能让染坊的生意更上一层楼，还能让更多的人用上耐脏的布。

回到染坊，青娘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老周和姑娘们。大家都很高兴，杏花兴奋地说：“青娘姐，以后我们染布都用草木灰水固色，这样我们的布就更受欢迎了。”

“是啊，”青娘笑着说，“我们还要多尝试新的染料，染出更多颜色的布，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青娘染坊的布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青娘和姑娘们不仅染耐脏的粗布，还尝试用其他的草木染新的颜色。她们用枫叶染出了橙红色的布，用紫苏染出了紫红色的布，还用黄柏染出了金黄色的布。这些新颜色的布，一上市就受到了顾客的欢迎，有的顾客甚至专门从外地赶来，就为了染一匹新颜色的布。

吴景明也对青娘的手艺赞不绝口，他不仅增加了订单量，还把青娘的布推荐给了其他的货行掌柜。很快，“青娘染坊”的名声就传遍了周边的州府，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在县城城隍庙旁，有一家染坊能染出既好看又实用的布。

这天晚上，青娘坐在院子里，看着满院子晾晒的布，有青碧色的、淡紫色的、橙红色的，还有金黄色的，五颜六色的布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好看。她想起自己刚从青石村来县城的时候，还是个连铺面都找不到的小姑娘，现在却有了自己的染坊，有了稳定的订单，还有了这么多信任她的人。

她从怀里掏出阿爹的染布手记，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轻声说：“阿爹，我做到了，我不仅把您的手艺传下去了，还创新了新的染布方法。您放心，我会继续努力，把染坊做得更好，让更多的人靠染布手艺吃饭，不辜负您的期望。”

风轻轻吹过，院子里的布轻轻晃动，像是在回应青娘的话。青娘知道，她的商业之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长的路要走，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可她不怕，因为她有手艺，有真诚，还有这么多支持她的人。她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就一定能把草木染手艺发扬光大，成为真正的“染布传奇”。

而此刻，在青石村，村长正带着村民们，把刚采好的野艾、枫叶和紫苏装上车，准备运往县城的染坊。村民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他们知道，这些草木不仅能给他们带来收入，还能让青娘的染坊越办越好，让青石村的名声也传遍四方。

暴雨带来的危机，最终变成了染坊发展的契机。青娘用她的智慧和坚韧，不仅化解了危机，还为染坊开辟了新的生路。这也让她更加明白，做生意不仅要靠手艺和真诚，还要善于从困境中寻找机会，这样才能让生意长久地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