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载三国 第113章 庞统大闹西游（十五）

离开碧波潭，队伍继续在妖魔横行的西牛贺洲跋涉。收服狮驼岭三魔和碧波潭的插曲，让庞统的威名（或者说凶名）在妖界传播更广，沿途虽有小妖窥伺，却再无敢大规模拦路者。队伍内部，成分复杂，却也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孙悟空习惯了开路先锋的角色，猪悟能和沙悟净负责后勤杂务，黑风是得力苦力，青狮白象和大鹏雕暂时收敛凶性，充当高级打手兼“顾问”，而九头虫，则因其对北俱芦洲和西牛贺洲妖界的熟悉，常被庞统唤去询问情报，地位特殊。

这一日，行至一座险恶山岭，名为白虎岭。此山阴气极重，怪石嶙峋，不见鸟兽，只有阵阵腥风裹挟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便是孙悟空等大妖，也感到一丝不适。

“好重的尸气！”孙悟空火眼金睛闪烁，警惕地扫视四周，“这山里怕是有成了气候的尸魔。”

猪悟能捏着鼻子：“晦气晦气！这地方比俺老猪的高老庄差远了！”

九头虫独目微眯，嗅了嗅空气，阴冷道：“此乃极阴养尸之地，能在此修成气候的，绝非寻常僵尸，恐怕是那传说中以吞噬生灵精气、善变化的白骨夫人。”

话音刚落，前方山道转角处，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女子哭泣声，凄婉哀怨，令人闻之心碎。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素衣、身形窈窕、却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正跪在一座新坟前嘤嘤哭泣，肩头耸动，显得无比可怜。

“咦？这荒山野岭，怎会有个女子？”猪悟能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上前。

“呆子！闭嘴！”孙悟空一把拉住他，火眼金睛死死盯住那女子，“你看她脚下无影，身边阴风环绕，分明是个妖精！还想骗你猪爷爷？”

那女子似乎听到了动静，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俏脸，只是脸色苍白得过分。她看到孙悟空等人，似乎吓了一跳，怯生生道：“各位长老……小女子乃是山下农户之女，家中老父昨日被山贼所害，埋在此处……小女子孤苦无依，在此祭拜，惊扰各位，还请恕罪……”声音柔媚，带着颤音，更显可怜。

若是唐僧在此，只怕早已慈悲心泛滥。但庞统这支队伍，哪个是易与之辈？

孙悟空冷笑：“妖精，休要骗人！吃俺老孙一棒！”说罢就要动手。

“悟空，且慢。”庞统却突然开口制止。他的目光并未完全落在那个“女子”身上，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队伍中的九头虫。

只见九头虫，这个凶名昭着、吞噬过无数生灵的上古大妖，此刻竟有些异样。他那颗主头上唯一的目光，竟怔怔地落在那个“女子”身上，眼神中没有了平日的凶戾阴冷，反而带着一丝……迷茫、探究，甚至是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仿佛那女子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

庞统心中微动。九头虫乃是至阴至毒的异种，而白骨精乃极阴之地孕育的尸魔，二者气息本源竟有几分相近。莫非……这竟是宿缘？

庞统改变了主意，他对孙悟空传音道：“悟空，此妖根底奇特，暂且留她性命，我自有计较。”

孙悟空虽不解，但对庞统已是信服，哼了一声，收回金箍棒，但仍警惕地盯着那“女子”。

庞统驱马上前几步，来到那“女子”面前，平和地问道：“女菩萨，你说你父新丧，不知葬在何处？我等或许可帮忙超度一番。”

那“女子”——白骨精心中暗喜，以为骗过了众人，尤其是那个看起来是头领的书生。她指着那座新坟，哭得更加伤心：“就在此处……我苦命的爹爹啊……”

庞统却看也不看那坟，只是盯着白骨精的眼睛，突然道：“你修行不易，汲取日月精华，吞噬生灵精气，方有今日道行。然则，以此邪法修炼，终是外道，劫难临头之时，难免化为飞灰。”

白骨精浑身一颤，脸上血色（虽然她本就没有）尽褪，惊骇地看着庞统：“你……你究竟是谁？”她没想到对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根脚。

庞统不答，继续道：“你可知，你身上这至阴之气，虽助你修行，却也禁锢了你，让你永世不得感受阳光温暖，众生情爱。如同活在冰冷的坟墓之中，可悲可叹。”

这话语，如同尖针，刺中了白骨精心中最深的痛处。她何尝不想像正常生灵一样，感受七情六欲，沐浴阳光雨露？但她只是一具白骨，一具靠吸食精气维持形体的妖魔！

就在这时，庞统暗中对九头虫传音：“九头虫，你感应到了吗？她身上的气息，与你同源而异构。她是至阴之尸，你是至阴之虫。这天地间，或许唯有你，能理解她的孤寂与冰冷。”

九头虫如遭雷击，庞统的话仿佛打开了他心中某扇封闭已久的大门。是啊，他虽是上古异种，实力强大，但因其凶名和怪异外形，何尝不是被众生畏惧、孤立？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孤独，与眼前这具白骨精，何其相似！

白骨精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队伍中那个气息阴冷、长相凶恶的九头汉子。四目相对，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在两只“异类”之间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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