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命 第28章 因果之链

国金中心地下三层应急通道内，林菲、张昊和老陈紧贴着潮湿的墙壁前行。老陈手中的地质探测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屏幕上显示前方五十米处有大规模水体聚集——这在地下三层这样的深度极不寻常。

\"水位还在上升。\"老陈压低声音，这位退休刑警的灰白眉毛拧成一团，\"按这个速度，再有半小时就会淹没石室入口。\"

林菲的右手小指传来阵阵刺痛，变色的戒指此刻一半鲜红一半青灰，像被无形的线分割开来。自从离开莫三通的命理馆，戒指就开始不断升温，仿佛在催促她加快脚步。

\"等等。\"张昊突然停下，他的玉石眼球在黑暗中泛着微光，\"你们听。\"

通道深处传来水流声，但节奏古怪——三快两慢，像是某种密码。更诡异的是，随着声音接近，墙壁上的应急灯开始逐个爆裂，玻璃碎片落在地上却不发出声响。

\"不是普通的水。\"老陈从背包取出三个防水手电，\"我查过市政档案，国金中心建造时发现过一条古河道，工程图上标注着'特殊处理区域'。\"

林菲接过手电，光束照出通道墙壁上细密的红色纹路——与程岩胸口出现的符文一模一样。这些纹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蔓延，像树根寻找水源。

\"三十年前。\"林菲突然说，\"所有死者都直接或间接参与了隧道工程。\"

她从口袋取出在莫三通密室找到的照片：年轻的程建业和莫远山站在隧道口，两人右手小指都戴着红玉戒指。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03年5月20日，隧道坍塌当天。

\"七名'石命'死者。\"老陈掰着手指数，\"设计顾问周峰、监理工程师王志、材料供应商李强...全是当年隧道项目的相关人员。\"

\"不止。\"张昊调出手机里的名单，\"还有三个不在官方记录上的人——爆破专家赵德胜五年前死于石材厂事故，安全员马明四年前被坠落的桥墩砸死，甚至连当年开挖掘机的司机刘老三也在三年前...\"

\"被自家假山砸死。\"林菲接过话，从包里取出一沓泛黄的工程文件，\"我查了程岩父亲留下的资料，这些人都在事故当天值班表上。\"

文件最后一页是张奇怪的值班表——5月20日当天所有人员名单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血债\"二字。更诡异的是，每个被圈出的名字后面都跟着一个地支时辰：寅、巳、申...正是这些人的死亡时间！

\"这不是复仇。\"林菲的手指轻抚那些字迹，\"是仪式。莫远山在按特定顺序激活什么。\"

通道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管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三人紧贴墙壁，看着前方拐角处渗出红色液体，像是有无形的画笔在墙上勾勒出门的轮廓。

\"石室入口。\"老陈的声音绷紧，\"但原来的位置应该在左边五十米...\"

林菲的戒指突然变得滚烫，表面的漩涡急速旋转。她看向那张诡异形成的\"门\"，注意到水痕组成的符文与莫三通祭坛上的图案完全一致——双环套月。

\"不是门。\"她轻声说，\"是镜子。\"

仿佛回应她的话，红色液体突然凝固，形成一面光滑的血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个黑暗空间的画面：程岩悬浮在半空，身体半透明，胸口发光的符文与红色丝线连接着下方的一块巨石——正是那块\"寿比南山\"的装饰石，现在完全变成了血红色。

\"菲...\"镜中的程岩开口，声音像从水下传来，\"找到连接点...所有死亡都是锚点...\"

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穿山隧道的立体图。七个红点标记在隧道不同位置，连起来形成勺状——北斗七星的形状。而国金中心的位置，正好对应北极星。

\"天啊...\"老陈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在布阵！三十年前就开始布局！\"

张昊的玉石眼球疯狂闪烁：\"七个人，七个方位，七种死法...这是古老的'七星锁魂阵'！\"

林菲突然明白了。莫远山根本不是简单地为妹妹复仇，他在利用这些死亡构建一个庞大的术法阵势，目的是...什么？

镜面再次变化，显示出程岩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那些被腐蚀液毁坏的字迹现在奇迹般清晰起来：

\"...远山骗了我...血誓不是为了约束小芸的怨气...是要打开'门'...\"

\"...两种记忆力量融合时...会撕裂现实的结构...\"

\"...必须有人成为新的'锁'...\"

文字下方是一张粗糙的草图：两个人形背对背站立，一个红一个青，中间夹着第三个模糊的身影。

\"程岩...\"林菲的眼泪落在戒指上，青灰部分立刻扩散，\"他把自己变成了'锁'。\"

通道再次震动，这次更加强烈。血镜开始龟裂，碎片落在地上变成红色的虫子，迅速爬向黑暗处。最后画面消失前，镜中的程岩突然转向他们，嘴唇蠕动。虽然没有声音，但林菲清晰地读懂了那个词：

\"活水。\"

老陈猛地拍了下额头：\"地下河！国金中心下面的古河道！如果祖石在那里，活水玉的力量可以...\"

\"不。\"张昊打断他，调出手机上的监控画面，\"水位异常是从穿山隧道方向涌来的。源头在那边！\"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真相：真正的祖石一直在隧道里，国金中心的只是投影。要破解这个持续三十年的诅咒，必须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

林菲的戒指突然裂开一道细缝，青红两色的液体渗出，在空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中浮现出穿山隧道的实时画面——水位已经涨到腰部，而隧道中央的塌陷处，某种巨大的东西正在红光中缓缓升起。

\"来不及了。\"林菲转身就跑，\"融合已经开始了！\"

他们冲向出口时，身后传来巨石破裂的巨响。林菲回头一瞥，看到血镜完全粉碎，从中伸出一只半红半青的手，指尖滴落的液体在地面腐蚀出冒烟的孔洞。

老陈推开安全门，暴雨立刻浇了他们一身。奇怪的是，雨水在接近林菲时自动避开，像是有无形的屏障。她的右脸已经完全被青色纹路覆盖，戒指的裂缝中不断有双色液体滴落，在地上形成细小的箭头，全部指向穿山隧道方向。

\"车在这边！\"张昊奔向路边停着的SUV。

林菲却停下脚步，看向自己映在水洼中的倒影——那不是她的脸，而是一张融合了莫小芸和另一个陌生女性的面容。倒影的嘴唇蠕动，说出无声的话语：

\"记忆...需要载体...\"

雨水突然变成血红色，整条街道的积水同时沸腾。林菲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她必须做出选择：成为活水玉的完美载体，永远失去与程岩有关的记忆；或者寻找第三种可能——那个在程建业草图中模糊的第三个人影。

\"走吧。\"她拉开车门，戒指上的漩涡旋转得更快了，\"是时候结束这个循环了。\"

车子冲进雨幕，朝着穿山隧道疾驰。后视镜中，国金中心的轮廓逐渐模糊，但楼顶那抹诡异的红光却越来越亮，像一只缓缓睁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