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仓变成白痴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在广州城的暗夜里激起层层涟漪。恐慌首先在金鳞商会内部蔓延,几个知晓内情的管事试图卷款潜逃,却被裴敦复早已安排好的府兵以“涉嫌走私”的名义悄然控制。商会账目被查封,与都护府的秘密资金链条被瞬间斩断。
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成为了广州城某些特定人物的噩梦。
掌管都护府军械库的库曹参军,被人发现昏死在家中密室,身边散落着与倭国商人私下交易军械弩箭的凭证;负责与南洋邪术师联络的都护府录事参军,在其豢养外宅的温柔乡中神秘失踪,只留下一匣记载着邪恶祭祀仪轨和物资需求的密信;甚至一位深受钱福信任、专门负责“处理”实验失败品的都护府刽子手,被人废去武功,剥光了吊在广州府衙前的旗杆上,身上用朱砂写满了其残害无辜的罪行……
每一次出手,都精准、狠辣、悄无声息。现场几乎不留任何痕迹,仿佛真是天谴或鬼魅作祟。但所有知情者都心知肚明,这是那个“死而复生”的斩妖人,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进行着冷酷无情的清算。
秦昭没有动用“破浪号”的一兵一卒。他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凭借着心渊修行后获得的强大感知力和对心念力量的精妙运用,以及裴敦复提供的精准情报,独自一人穿梭于广州城的阴影之中。他不再仅仅依赖“归途”刃的锋锐,而是将自身化为利刃,直刺敌人最脆弱的心脏。
这种神出鬼没、防不胜防的打击方式,极大地震慑了都护府的势力。一时间,钱福麾下那些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爪牙们人人自危,许多见不得光的勾当被迫中止,传递消息也变得瞻前顾后、效率大减。整个都护府系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冰所冻结。
镇海都护府衙门深处,监军太监钱福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他狠狠地将一个名贵的青瓷茶盏摔得粉碎,面目扭曲,尖利的嗓音因愤怒而更加刺耳,“连个人都抓不住!还被他像宰鸡一样一个个收拾掉!咱家养你们何用?!”
下方跪着的几名心腹将领和文官噤若寒蝉,冷汗浸湿了后背。他们同样感到恐惧和无力,那个秦昭,简直不像凡人!
“公公息怒。”一名面相阴鸷的文官硬着头皮道,“此獠妖法诡异,来去无踪,非寻常手段所能应对。为今之计,需请动……‘那边’的高手,或可克制。”
他所说的“那边”,指的是玄影卫。
钱福喘着粗气,眼神闪烁。他何尝不想动用玄影卫?但玄影卫直属高力士,并非他的私兵,调动需要理由和代价。而且,高力士最新的密信中也提及,长安似乎也有些不稳,让他尽快搞定岭南事宜,勿要节外生枝。
“玄影卫……咱家自有计较。”钱福强压下怒火,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但在此之前,也不能让那秦昭好过!他不是在乎那些鲛人,在乎那些贱民的死活吗?好!咱家就让他看场好戏!”
他猛地转向一名将领:“孙校尉!”
“末将在!”一名脸上带着刀疤的将领应声出列,他是钱福的死忠,手段酷烈。
“你立刻带一队人马,去把番禺附近所有怀疑与鲛人有勾结的渔村,给咱家扫荡一遍!”钱福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记住,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把那些泥腿子的房子都给咱家烧了!把人抓起来,悬尸示众!咱家倒要看看,他秦昭救不救得过来!”
“是!”孙校尉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领命而去。
“还有!”钱福又对那名阴鸷文官吩咐道,“给‘鬼屋’那边传令,加快进度!库存的‘药材’不够,就想办法去抓!告诉那些番僧和倭术师,咱家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十天之内,必须给咱家看到‘门’的迹象!否则,哼!”
他这是要用血腥的屠杀来逼迫秦昭现身,同时孤注一掷,加速那危险的“深渊之门”开启实验,企图凭借掌控的力量来翻盘。
疯狂的命令被迅速执行。很快,广州城周边,几处原本平静的渔村燃起了冲天大火,哭喊声、厮杀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都护府的兵卒如同虎狼入羊群,肆意烧杀抢掠,制造着恐慌与血腥。
伶仃洋秘密基地,秦昭很快通过裴敦复的渠道得知了渔村的惨剧。
“畜生!”刘仁轨一拳砸在桌子上,目眦欲裂,“司丞,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百姓遭殃!”
其他船员也群情激愤,纷纷请战。
秦昭站在窗边,望着外面阴沉的海面,面无表情,但紧握的双拳指节已然发白。一股冰冷的杀意在他周身弥漫,让房间内的温度都似乎下降了几分。
钱福的疯狂,在他的预料之中。这种毫无底线的残暴,正是权力与** unchecked 的必然结果。用无辜者的鲜血来逼迫他,手段卑劣,却有效。
他不能放任不管。否则,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他坚守的“道”,都将失去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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