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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的金砖地面泛着冷硬的光,殿外檐角的铜铃被寒风裹挟着轻响,殿内的空气却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仿佛一柄悬在众人心头的玄铁重剑,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劈落。
龙椅上,朱元璋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鎏金蟠龙灯的映照下明暗交错,他垂眸望着御案,目光如古井般深不见底。案几之上,三份证物分置井然,如同三面照妖镜,将人心鬼蜮照得无处遁形:左侧,韩铮呈递的晋商暗账墨迹淋漓,泛黄的口供纸页上按满了猩红指印,倭寇书信的墨字间透着刺鼻的海腥气;右侧,林奇整理的银行审计账册装订齐整,每一笔银钱往来都标注得清晰可辨,江南囤积案卷宗旁堆着的商铺契约,是民脂民膏被巧取豪夺的铁证;正中央,那份由孔家门生联名起草的“万言书”字迹工整,却字字浸透着陈腐的酸气。
丹陛之下,赵伯爵的朝靴早已被冷汗浸透,膝盖与金砖相触的地方传来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心底的冰寒。他头颅低垂,花白的鬓发黏在汗湿的额角,那张往日里总是带着倨傲的脸庞,此刻灰败得如同蒙尘的旧帛——他比谁都清楚,御案上的每一份东西,都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赵庸。”
朱元璋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没有预想中的暴怒,甚至带着几分反常的平缓,却像一柄钝刀,在大殿的梁柱间反复研磨,让每一个人都感到耳膜发颤、心头发紧。
“臣……臣在。”赵庸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嘴唇哆嗦着,朝服后背早已被冷汗洇出一大片深色的水渍,“陛下,臣……臣一时猪油蒙心,被钱百万那奸猾之徒巧言蒙蔽,臣愿将家中田产、商铺悉数献于国库,只求陛下念在臣追随多年的情分上,留臣一条贱命!”他说着,重重磕下头去,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闷响,却不敢有半分迟疑。
“蒙蔽?”朱元璋缓缓抬手,指尖落在右侧的银行账册上,泛黄的纸页被他轻轻捻起,“你府中管家赵忠,三个月内十六次出入永昌号,以‘周转银’为名输送白银一百二十万两。这些银子,半数流入江南粮商手中,致使苏杭米价三月之内暴涨三倍,百姓易子而食的诉状,堆了御案半尺高——这也是被蒙蔽?”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赵庸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惊骇与绝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一软,如同抽去了筋骨般瘫倒在地,连磕头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朱元璋并未看他,目光转而落在左侧的晋商暗账上。那本线装册子被翻到夹着朱砂标记的一页,他修长的手指在“通海隆”三个字上轻轻一点:“大同府军械局王副使,是你妻弟李嵩的门生。‘通海隆’每年以‘炭敬’为名送他五千两银子,换来的是军械库中十八批火铳、三十副甲胄悄然流出,最终落入倭寇之手。去年台州抗倭,三位百户官死于自家制式的火铳之下——这笔肮脏的银子,有三成进了你通州别院的地下银库,这,也是被蒙蔽?”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赵庸终于从喉间挤出凄厉的哭喊,他连滚带爬地想扑向丹陛,却被两侧的锦衣卫校尉死死按住肩膀。那些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勾当,那些藏在层层关系网后的龌龊交易,竟被查得纤毫毕现,此刻在帝王的质问下,如同剥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朱元璋收回目光,落在御案中央的“万言书”上。那份由数十位孔家门生联名签署的奏疏,封皮上“为正纲常、黜异端事”七个大字格外刺眼。他拿起奏疏,指尖划过那些工整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万言书,写得好啊。”老皇帝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开篇便说新政‘与民争利’,斥责实学‘败坏人心’。可朕倒要问问,你们口中的‘民’,是囤积居奇、看着百姓饿死却闭门高坐的奸商?还是私通外虏、拿大明将士性命换银子的败类?”
话音落时,朱元璋缓缓站起身。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沟壑愈发深邃,背脊也不如年轻时那般挺直,可当他目光扫过殿内众人时,那股沉淀了数十年的帝王威压瞬间弥漫开来,如同泰山压顶,让在场的文武百官无不屏息敛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传旨。”朱元璋的声音陡然转厉,字字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赵庸身为伯爵,贪赃枉法,通奸商、资外虏,罪无可赦!着即革去爵位,与晋商范永斗、钱百万等一干主犯,押赴西市,明日午时明正典刑!其家产悉数抄没,所得银钱用于赈济江南灾民!”
“臣遵旨!”刑部尚书周肃快步出列,躬身领旨,朝服的下摆扫过地面,没有半分拖沓。他抬眼时,恰与朱元璋的目光相撞,那眼神里的清明与果决,让他心中暗叹——陛下虽老,明辨是非的锐眼,从未昏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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