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府镇,校场点将台
春日的朝阳刚爬上城墙,宣府镇的校场上已是旌旗如林。征虏大将军蓝玉身着乌金铠甲,肩披猩红披风,手持虎头湛金枪,巍然矗立在点将台上。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映出眼底的锐利与威严,目光扫过台下肃立的百余名将领时,无人敢与之对视。
十五万北伐大军已按营列阵,骑兵方阵的战马昂首嘶鸣,铠甲反射着冷光;步兵方阵的士兵手持新式火铳,枪尖整齐划一;炮兵方阵的野战火炮覆盖着灰色炮衣,如同蛰伏的巨兽。风卷着旌旗,猎猎作响,肃杀之气直冲云霄,连校场边缘的杨柳都似被这气势压得低垂了枝条。
“诸位!”蓝玉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无需传令兵复述,便传遍整个校场,“陛下旨意已下——北元余孽巴图拉,盘踞漠北,不思臣服,竟敢陈兵秃鹫河谷,觊觎我大明疆土!此次北伐,非为守土,更为犁庭扫穴,永绝北患!”
他顿了顿,枪尖在台面上重重一顿,发出“当”的脆响,声音愈发凌厉:“本将不管你们以前在草原上怎么打仗,也不管你们立过多少战功!这次出征,规矩得变一变!所有行军扎营、水源补给、伤员救治,皆需按太子少保林大人制定的新章法来!谁敢阳奉阴违,谁想偷奸耍滑,贻误军机,休怪本将的军法无情!”
台下不少宿将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他们常年在北疆作战,早已习惯了“遇水扎营、见敌冲锋”的老法子,如今要听一个文弱书生的“新章法”,心里难免不服。但蓝玉的威严在军中无人敢触犯,没人敢出声质疑,只是目光下意识瞥向点将台一侧时,多了几分审视和怀疑。
点将台旁,林奇身着绯色官袍,虽未披甲,却身姿挺拔。他感受到那些复杂的目光,却面色平静——他知道,口舌之争无用,信任需要用事实来赢得。
大军开拔,出塞北上
号角声起,十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出宣府城门,朝着漠北方向进发。以往明军出征,队伍往往庞大而臃肿,民夫、辎重车与士兵混杂,行军速度缓慢,单日最多行进三十里;但这一次,景象截然不同。
队伍最前方是两支精锐斥候骑兵小队,共两百人,每人除了腰刀、弓箭,马鞍旁还多了一个深色牛皮筒——里面装着单筒望远镜,能将十里内的景象尽收眼底。斥候身后,是三万轻骑兵,人马皆配短甲,速度极快,负责扫清前路障碍;再往后,是五万步兵方阵,分为五个营,每营配备两百支新式火铳,队伍紧凑,步伐整齐;最后方,是七千辆改良后的四轮辎重车,车轮采用轴承设计,由两匹马拉动,载重比旧式马车提升五成,且车轮、车轴等关键部件统一规格,损坏后可即时更换;车上覆盖着防水油布,粮草、军械捆扎结实,井然有序。
林奇没有选择乘坐舒适的马车,而是骑着一匹温顺的河西马,跟随在蓝玉的中军附近。他身边跟着一个三十人的特殊小队,其中既有熟悉火器的工部匠户,也有懂医术的太医院医生,还有负责绘制地图的测绘兵——这是他为此次北伐专门组建的“技术支援队”。
行军至第一日傍晚,大军抵达一处靠近小河的平坦地带,按旧例,各营将领已开始指挥士兵就地扎营,有的士兵甚至已经卸下甲胄,准备生火做饭。林奇却拿着一张绘有等高线的地图,快步走到蓝玉身边:“大将军,此地虽平坦近水,但东西两侧各有一道缓坡,若夜间有北元游骑突袭,敌军可从缓坡居高临下发起冲击,我军营地分散,极易陷入混乱。不如移营半里,背靠那片矮丘扎营——矮丘可挡西侧来敌,东侧则可依托小河设防;同时,营寨按‘方形营垒’规划,分为中军、步兵营、骑兵营、辎重营,各营之间预留一丈宽的防火带和紧急通道,便于调度。”
话音刚落,一名姓王的副将便忍不住嘟囔:“林大人,这草原上连鞑子的影子都没见着,何必这么麻烦?弟兄们走了一天,腿都快断了,早点扎营歇息才是正理,哪用搞这些花架子?”
“放肆!”蓝玉瞪了王副将一眼,语气严厉,“林少保是太子钦点的参赞军机,他的建议岂容你质疑?”骂完,他转向林奇,语气缓和了些,“林少保,依你之见,此地真有风险?”
林奇指着地图上的缓坡,耐心解释:“斥候刚传回消息,三十里内无敌军大队,但北元素来擅长用小股游骑骚扰,趁夜劫营是他们的常用手段。背丘扎营可防西侧突袭,规范营区则能避免遇袭时自乱阵脚——看似麻烦,实则是为了稳妥。”
蓝玉沉吟片刻——他虽是猛将,却非鲁莽之辈。想起林奇改良的火器、设计的后勤大车在之前的操练中展现的效果,他不再犹豫,挥手下令:“传令!全军移营!按林少保绘制的营垒图扎寨!各部将领亲自监督,若有懈怠者,军法处置!”
军令如山,即便士兵们多有不解,还是迅速行动起来。不到一个时辰,一座规整的方形营垒便搭建完成,各营旗帜分明,通道畅通。当夜三更,果然有百余名北元游骑摸至营外,本想趁乱袭扰,却见明军营寨整齐,哨兵往来巡逻,篝火遍布,且营外还挖了浅沟、布置了绊马索,根本无机可乘。游骑只能在远处放了几支冷箭,便匆匆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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