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马库拉格之耀 第29章 英魂安息

“马库拉格之耀号”的军官休息区内，气氛不同于往日的肃穆，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沉淀与难以化开的哀伤。第二小队的成员难得地聚在一起，并非为了任务简报，而更像是一种无言的相互支撑。

戈尔登士官擦拭着他的榴弹发射器，动作一丝不苟，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到这机械的保养中。莱克斯的两条机械臂交叉抱在胸前，闭目养神，但那微微颤动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医疗兵索尔正仔细检查着一些精密的医疗仪器，眉头紧锁。克里夫坐在角落，他失去的手臂换上了一支功能性的机械义肢，虽然远不如莱克斯的强力，但至少能进行一些基本操作，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而刚刚归队不久的德克兰，则显得有些躁动不安。他庞大的身躯陷在对于阿斯塔特来说都略显宽大的座椅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过小队成员，最终落在了沉默的卡尔和戈尔登身上。

“嘿，”德克兰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了许多，“我到现在还有点…没法相信。艾丽莎那丫头…真的就…”

他的话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下。空气中弥漫开无声的悲痛。

德克兰似乎并不期待回答，更像是自顾自地说下去，仿佛要通过回忆来确认什么，或者说服自己接受现实：“…还记得刚在新兵营那会儿吗？她瘦得跟颗豆芽菜似的，混在一群糙老爷们里头，格格不入。我当时还想，上面是不是搞错了？这小丫头片子也能穿上这蓝罐子（指动力盔甲）？别第一天训练就给练散架了。”

他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了摇头：“可你们猜怎么着？她愣是撑下来了！文化课成绩甩我们一大截就不说了，连最折磨人的神经接驳和黑色甲壳适应，她都吭都没吭一声！那会儿塔洛斯士官…哦，现在是塔洛斯连长了…还私下夸她，说她那股子狠劲，藏在冷静下面，比很多男的都强。”

戈尔登缓缓放下手中的工具，点了点头，声音低沉：“是的。她从不抱怨，总是用结果证明自己。她的射击成绩一直是连队前列，战术分析更是无人能及。很多次任务，都是靠她的提前预警和数据分析，我们才能活下来。”

卡尔沉默着，眼前仿佛又浮现出艾丽莎操作数据板时那专注而冷静的侧脸，以及最后那一刻…她试图指向控制台的、无力的手。

“她跟我说过…”德克兰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罕见的柔和，“她说，她知道，以前只有男的能成为阿斯塔特，是因为原体大人都是男的，基因种子也是按男的来的。但…大叛乱之后，帝国损失太惨重了，尤其是我们极限战士，在考斯…好多兄弟都没了。帝国需要每一个能战斗的力量。所以…上面好像悄悄放宽了点？或者找到了什么新技术？总之，她和她那一小批人，很幸运地被选中了。”

他抬起头，目光有些茫然地望向舱壁，仿佛能穿透钢铁，看到那片无尽的星海：“她说，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想证明，帝皇的天使，也可以有女性的身影。她战斗，不是为了证明女人比男人强，只是想告诉所有人，为了帝皇和原体，女人同样可以付出一切，同样可以…毫不逊色。”

休息区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的微弱嗡鸣。德克兰的话，揭开了帝国深藏的一角，也道出了艾丽莎那深埋心底的信念。

“她…”德克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她最大的愿望，其实挺傻的…她说，她这辈子，要是能亲眼见到原体基里曼大人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就知足了。她还想…如果有机会，能亲口对原体大人说一声‘谢谢’。”

“谢谢他…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能穿上这身盔甲，能为了马库拉格而战，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极限战士。”

德克兰说完，重重地靠回椅背，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他粗犷的脸上，流露出一种与外表极不相称的、深切的悲伤。

“她说…‘虽然我知道，这根本不可能。原体大人那么忙，怎么可能注意到我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呢…’”

最后这句话，如同最沉重的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是啊，对于端坐于神圣泰拉、执掌帝国权柄、日理万机的原体而言，一个偏远星区、一名普通的女裔阿斯塔特战士那卑微而炽热的梦想，又算得了什么呢？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曾有这样一位忠诚的女性阿斯塔特，怀揣着如此纯粹的敬仰与感激，为他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艾丽莎·科尔未能实现的梦想，如同一颗微小却坚韧的种子，悄然埋在了在场每一位幸存者的心中。它承载着遗憾、悲伤，更承载着一种超越性别的、对帝国与原体的无限忠诚。这颗种子，必将在未来的战火中，悄然生根，绽放出或许不为人知、却更加耀眼的光芒。

就在这沉重的寂静蔓延之时，休息区的门滑开了。

一个身影站在门口，他穿着深蓝色的连长制服，右臂从肩部以下被一支精工打造的银色机械义肢所取代，接口处还闪烁着细微的能量流光。他的面容依旧带着伤愈后的些许苍白，但眼神却更加深邃、沉稳，充满了历经磨难后的威严。

是塔洛斯！曾经的第七小队士官，如今的第九连连长！

“塔洛斯连长！”戈尔登立刻起身敬礼，其他人也纷纷站起。

塔洛斯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小队成员，在德克兰和卡尔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最后落在了那个空着的、原本属于艾丽莎的位置上。他的眼神微微一黯。

“不必多礼。”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却多了一份属于连长的厚重，“我刚从战团长那里述职完毕，明天一早，将率领第九连前往奥特拉玛边境的卡拉斯星区执行一项长期清剿任务，预计周期六个月。”

他走进休息室，目光逐一掠过每一位老部下：“临走前，来看看你们。看来，第二小队已经重新站起来了。”他的目光在德克兰和克里夫身上停留，带着赞许。

“连长，您的伤势…”戈尔登关切道。

“无碍。机械臂用起来还需要适应，但不影响指挥和战斗。”塔洛斯活动了一下他那崭新的银色机械手，目光再次落到那个空位上，声音低沉了下来，“戈尔登士官已经向我汇报了塞拉姆四号的详细情况…包括…艾丽莎·科尔技术军士的牺牲。”

休息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

塔洛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她是一位极其优秀、无比忠诚的战士。她的损失，是整个战团的损失。我至今仍记得她在新兵时期，那份远超常人的冷静和智慧。她证明了…她的价值。”他的话语中，回避了性别，只强调了她作为战士的本质，这是他对她最大的尊重和肯定。

“她的仇，我们一定会报。”塔洛斯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扫过每一个人，“但不是被仇恨蒙蔽双眼。我们要像她那样，冷静、高效、精准地完成每一次任务，彻底净化帝国的敌人。这才是对逝者最好的告慰。”

“是！连长！”众人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决心。

塔洛斯点了点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关于未来的任务，关于第九连的规划，但最终，他只是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空位，然后目光坚定地看向众人。

“保持警惕，兄弟们。帝国和奥特拉玛的未来，肩负在每一位战士身上。无论男女，无论出身，忠诚与勇气，才是我们唯一的准则。”

“愿帝皇指引你们。”

说完，他郑重地向每一位原第七小队、现第二小队的成员行了一个天鹰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开了休息室。他那银色的机械臂在灯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步伐坚定而沉稳，肩负起了更大的责任，走向了新的征途。

休息室的门再次关闭。

德克兰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但他这次没有咆哮，只是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桌面。

卡尔默默握紧了拳头，左臂那沉寂的纳米机械似乎也感受到主人澎湃的心绪，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

戈尔登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他的队员们：“都听到了吗？连长的话，也是艾丽莎会希望我们做的。”

“收拾心情，检查装备。”

“第二小队，随时准备出战。”

哀悼藏于心底，仇恨化为动力。逝者的愿望，将由生者去超越；未尽的道路，将由他们继续前行。

而远在无尽星海的彼端，神圣泰拉的王座厅内，摄政王罗伯特·基里曼正埋首于如山的政务数据板中，眉头紧锁，处理着关乎整个帝国命运的决策。他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在遥远的塔拉萨尔星区，曾有一位名叫艾丽莎·科尔的女儿，怀揣着怎样卑微而炽热的梦想，为他而战，并为他而死。

帝国的车轮滚滚向前，碾过无数个体的牺牲与梦想，冰冷而宏大。

但那些被铭记于战友心中的星火，终将照亮黑暗，指引着活着的人，继续那永恒的战斗。

塔洛斯连长离开后，第二小队休息室内的气氛依旧沉重而肃穆。德克兰的拳头还紧紧攥着，目光仿佛要在那金属桌面上烧出两个洞来。戈尔登的话虽然点燃了斗志，但失去战友的痛楚并非那么容易消散。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敲响。这一次，站在门外的身影，让所有人心头都是一凛。

深蓝色的华丽盔甲，威严如山的气质，以及那无需任何标识便能认出的权威——正是战团长卡尔加。他并非独自一人，塔洛斯连长正恭敬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

“战团长大人！”小队成员立刻起身，挺直脊梁，行天鹰礼。

卡尔加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戈尔登身上：“戈尔登士官，塔洛斯连长刚刚向我汇报了你们小队在塞拉姆四号的英勇表现，以及… 小队成员的损失。”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你们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任务，摧毁了怀言者的重要据点，阻止了一场可能波及数个星系的灾难。极限战士以你们为荣。”

“职责所在，战团长大人。”戈尔登沉声回应。

卡尔加微微颔首，他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再次扫过那个空位，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塔洛斯连长还向我提及了…关于技术军士艾丽莎·科尔的一些事情。她…似乎对原体怀有很深的敬仰？”

众人一愣，没想到战团长会突然问起这个。德克兰猛地抬起头，嘴唇动了动。

戈尔登看了德克兰一眼，代为回答道：“是的，战团长大人。艾丽莎兄弟…她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亲眼见到原体基里曼大人一面，并亲口表达她的感谢。感谢…感谢原体大人和帝国给予了像她这样的人为帝皇效力的机会。”

卡尔加静静地听着，那历经沧桑、看惯生死的刚毅面容上，似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他沉默了几秒，缓缓道：“很遗憾，我没能有机会亲自认识这位忠诚的战士。她的牺牲，是帝国的损失。”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投向了遥远的虚空，声音低沉而郑重：“她的愿望…我记下了。如果未来有机会面见原体大人，我会尝试…向他提及这份来自遥远星区的、一位忠诚战士的纯粹心意。”

战团长的话语很平静，没有任何保证，甚至带着一丝不确定性（面见原体的机会何其稀少），但这简单的承诺，却让第二小队的成员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激动。艾丽莎那看似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傻气”的愿望，竟然得到了战团长如此的重视和回应！

这意味着，她的忠诚和牺牲，并非无人知晓，至少，战团长记住了她的名字和她的心愿。

“感谢您，战团长大人！”戈尔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德克兰也重重地低下了头，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

卡尔加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再次环视了一圈小队成员，目光在卡尔那依旧显得有些无力的左臂上短暂停留了一下，但并未多问。

“好好休整，第二小队。奥特拉玛仍需你们的剑与盾。”说完，他转身，带着塔洛斯离开了。

战团长离去后，休息室内久久无人说话。一种混合着悲伤、荣耀、以及微弱希望的复杂情绪在弥漫。

几天后，战舰为即将远行的第九连举行了简短的送行仪式。重新整编的第九连战士们排列着整齐的方阵，虽然大多是新兵面孔，但眼神中充满了渴望证明自己的光芒。

而当第二小队的成员们看到第九连的队列时，他们都不由得怔住了。

在那些高大的、穿着蓝色动力盔甲的身影中，他们看到了几个相对纤细、但同样挺拔坚韧的身影。她们的盔甲样式与其他战士并无二致，但面甲下的轮廓和偶尔动作间流露出的一丝不同，表明着她们的身份——女性阿斯塔特。

她们的数量不多，分散在连队中，但她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她们和周围的男性战友一样，昂首挺胸，目光坚定，准备为了帝国和原体奔赴战场。

就像…曾经的艾丽莎一样。

德克兰死死盯着那几个身影，仿佛想从她们身上找到什么熟悉的影子。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行着注目礼。

戈尔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她们走在了艾丽莎开辟的路上。”

卡尔的心中也是波澜起伏。艾丽莎的牺牲并非毫无意义，她的存在，她证明的道路，正在被更多后来者追随。这或许是对她最好的纪念。

送走第九连后，第二小队也迎来了新的成员补充，以填补艾丽莎留下的技术军士空缺。

当新任技术军士走进休息室报到时，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她穿着合身的动力盔甲，抱着一个看起来比她本人还要沉重的多功能技术箱。当她摘下头盔时，露出一张年轻、带着些许雀斑、眼神却异常冷静和专注的脸庞。她看起来同样不算强壮，甚至有些书卷气，但那挺直的脊梁和沉稳的气质，却让人不敢小觑。

“第七连第二小队技术军士，卢娜·艾莎，前来报到！”她的声音清脆而冷静，带着技术军士特有的那种精确感。

戈尔登代表小队欢迎了她的加入。在简单的介绍和交接后，卢娜便立刻投入到工作中，开始熟悉小队的装备数据和之前的任务记录，那专注的神情和高效的动作…

德克兰在一旁看着，眼神有些恍惚。恍惚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总是埋首于数据板、冷静地报出敌人坐标和弱点的身影。虽然容貌、气质完全不同，但那份属于技术军士的专注和专业，却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甩了甩头，将那份不切实际的联想驱散。艾丽莎是独一无二的，无人可以替代。但眼前这位卢娜·艾莎，显然也是一位合格且优秀的继任者。

就在小队开始与新成员磨合，逐渐恢复战斗力时，新的任务指令下达了。

第七连连长亲自进行了任务简报，全息星图上展示着一颗位于奥特拉玛边缘、环境恶劣的矿业世界——布拉卡 VII。

“布拉卡 VII 发出最高级别求援信号。”连长面色凝重，“一支规模庞大的泰伦虫族孢子舰队突破了外围防线，正在向该星球降落！星球上的帝国防卫军和少量卡迪安军团残部正在浴血奋战，但情况危急！”

“泰伦虫族？！”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这种来自银河之外的、纯粹为了吞噬一切的恐怖天灾，其威胁甚至远超混沌叛徒。它们所到之处，只有彻底的毁灭和死亡。

“第七连第二、第六、第七小队，将作为先遣突击队，立刻前往布拉卡 VII！”连长命令道，“你们的任务是配合当地卡迪安部队，建立临时防线，尽可能阻滞虫群推进，并引导后续主力部队进行轨道轰炸和净化行动！”

“这是一场截然不同的战争，兄弟们。”连长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忘记和叛徒的那些恩怨情仇。你们面对的，是饥饿本身，是绝对的无情和数量优势。生存和完成任务是唯一的目标。”

“为了帝皇，为了奥特拉玛，绝不能让虫群吞噬这个世界！”

“明白！”三个小队的士官齐声应道。

简报结束，警报声响起，战舰进入战备状态。

第二小队的成员们迅速检查装备，走向机库。

德克兰扛起了他那标志性的重武器（这次换装了一台双联装热熔枪），眼中燃烧着战意，仿佛要将对午夜领主的仇恨暂时倾泻到那些异形身上。

戈尔登检查着榴弹发射器和等离子手枪，神色沉稳。

莱克斯活动着他的双机械臂，发出液压的轻响。

索尔清点着医疗包，表情严肃。

克里夫用他的机械义肢稳定地握着爆弹枪。

新来的技术军士卢娜·艾莎，则快速地将数据板接入战舰系统，下载着关于布拉卡 VII 的地形、虫族单位分类以及卡迪安军团频率等信息，动作麻利而精准。

卡尔最后检查了一遍“鹰眼”步枪和剩余的微型导弹，轻轻抚摸了一下冰冷的枪身。左臂依旧传来隐隐的酸痛和无力感，灰骑士的印记冰冷如初。

他看了一眼新的队友，看了一眼舷窗外那颗逐渐变大的、呈现不祥灰绿色的星球。

这一次，他们的敌人不再是充满仇恨的叛徒，而是冰冷饥饿的虫群。

但无论对手是谁，极限战士的职责永不改变。

雷鹰炮艇的引擎开始轰鸣。

新的地狱之门，正在前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