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马库拉格之耀 第28章 噩耗

越靠近城市核心，空气就越发粘稠沉重，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在吸入污浊的毒素。亚空间的低语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变成了清晰可辨的、疯狂而亵渎的吟唱，直接钻入脑海，试图撕裂理智的壁垒。墙壁上不再仅仅是涂鸦般的符号，而是变成了用鲜血、秽物甚至凝固的能量勾勒出的巨大、复杂、不断微微蠕动的邪恶法阵，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灵光。

“灵能污染浓度急剧升高！”存活下来的医疗兵（名叫索尔）看着数据板上疯狂跳动的读数，声音带着压抑的惊惧，“我们必须加快速度，否则即使有动力盔甲过滤，我们的精神也会受到影响！”

戈尔登面色凝重，打了个加速前进的手势。小队成员强忍着不适，加快脚步。莱克斯的双机械臂紧握着战利品来的重爆弹枪（他从怀言者尸体上挑了一把最完好的），警惕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阴影。卡尔端着“鹰眼”，努力屏蔽着脑中的杂音，左臂的剧痛和纳米机械的死寂让他有一种赤手空拳踏入龙潭的无力感。

通道终于到了尽头。前方是一扇被暴力破坏的巨大金属拱门，门后豁然开朗，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和震耳欲聋的集体吟唱声。

小队小心翼翼地靠近门边，向内望去。

即使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眼前的景象依旧让身经百战的阿斯塔特们感到灵魂层面的震撼与厌恶。

门后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地下空间，仿佛将整个城市地基都掏空了。这里显然被怀言者改造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亵渎圣所。

空间的中央，是一个用无数颅骨、扭曲金属和仍在挣扎哀嚎的活人浇筑而成的巨大金字塔形祭坛。祭坛的顶端，悬浮着一颗直径超过十米、不断搏动着的、由纯粹邪能和痛苦构成的巨大邪眼，它就是所有灵能污染和低语的源头！

祭坛的周围，是成百上千名陷入彻底狂热的怀言者信徒和低级教士，他们跪倒在地，疯狂地叩拜、吟唱，将自己的精神和生命力源源不断地奉献给那颗邪眼。更远处，可以看到不少怀言者阿斯塔特在巡逻警戒，甚至还有几台如同多足蜘蛛般的混沌地狱兽在缓缓踱步，守卫着通往祭坛的各条通道。

而最令人不安的是，从圣所穹顶之上，垂下了无数粗大的、脉动着的暗红色能量导管，它们如同邪恶的脐带，连接着祭坛邪眼，另一端则没入虚空之中，似乎在从亚空间深处汲取着更加恐怖的力量。一个巨大的、模糊的、难以名状的恐怖虚影正在这些能量导管中缓缓凝聚，仿佛随时可能突破现实壁垒，降临于此！

仪式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阶段！

“帝皇在上…”莱克斯喃喃道，即使是他，也被这浩大而邪恶的场面所震惊。

“必须摧毁那个祭坛，或者那颗邪眼！”戈尔登迅速判断着形势，“强攻不可能，我们的人太少了，还不够那些地狱兽塞牙缝的。”

他的目光扫视着整个圣所，最终停留在祭坛基座附近的一处复杂机械装置上。那里布满了扭曲的管道、闪烁着危险能量的水晶簇，还有不少怀言者技术神甫在忙碌着，似乎在维持着能量导管的稳定。

“看到那个了吗？那可能是能量节点或者是稳定器！”戈尔登指着那里，“如果能破坏它，也许能中断能量供应，甚至引起能量反噬！”

“怎么过去？”索尔医疗兵问道，“到处都是敌人和疯子！”

通往节点的道路暴露在开阔地，几乎没有掩体，而且必然经过那些狂热信徒和巡逻队。

就在这时，卡尔注意到了圣所边缘一些较高的、废弃的工业平台和廊桥。它们如同巨大的脚手架般环绕着圣所内部，虽然锈迹斑斑，看起来摇摇欲坠，但似乎可以绕开大部分地面敌人，提供一条相对隐蔽的接近路径。

“走上面。”卡尔低声道，指了指那些廊桥，“从侧面绕过去，或许能抵达节点上方。”

戈尔登仔细观察了一下，点了点头：“风险很大，但值得一试。莱克斯，你火力最猛，留在这里，建立狙击点，如果我们暴露了，或者需要撤离掩护，你需要提供最强的火力支援！索尔，你协助莱克斯，并监视后方通道，防止被包抄。”

“明白！”莱克斯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始寻找合适的架枪位置。索尔也握紧了爆弹枪。

“霍恩，你和我去。你负责远程精确清除节点附近的技师和守卫，我负责安装爆炸物。”戈尔登看着卡尔，“‘鹰眼’能做到吗？”

卡尔检查了一下弹药和微型导弹：“可以。但我需要稳定的射击平台。”

“我会给你创造机会。行动！”

戈尔登和卡尔如同两道蓝色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溜出拱门，利用圣所边缘的杂物和残骸作为掩护，快速向着最近的廊桥支撑结构移动。

圣所内震耳欲聋的吟唱声和狂暴的能量波动完美地掩盖了他们的细微动静。他们成功地攀上了一段锈蚀的铁梯，登上了那离地数十米高的狭窄廊桥。

廊桥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廊桥向前移动，下方是如同沸腾蚂蚁窝般的狂热人群和狰狞的混沌战争机器，一旦失足或者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心惊胆战的移动，他们终于抵达了一个能够清晰俯瞰那个能量节点的位置。节点周围有六名怀言者技术神甫和四名穿着动力盔甲的怀言者守卫。

“我绕到更近的位置安装热熔炸弹。”戈尔登低声道，“你在这里，清除守卫和技师，为我争取时间。优先解决那些技师！”

“明白。”卡尔迅速寻找了一个相对稳固的位置，架起了“鹰眼”，深吸一口气，将下方的喧嚣和低语摒除脑外，整个世界只剩下瞄准镜里的十字准心和目标。

砰！

第一声枪响几乎被下方的声浪淹没！一名正低头调整仪器的怀言者技术神甫脑袋猛地炸开，一声不吭地倒地。

砰！第二声！又一名技师倒下！

直到第三名技师被爆头，怀言者守卫才惊觉过来！“有狙击手！在上面！”他们慌乱地举起武器试图寻找目标。

但卡尔的速度更快！砰！砰！两名刚刚抬起枪口的守卫被精准爆头！

剩下的两名守卫和三名技师惊慌地试图寻找掩体，但在这相对开阔的节点平台上，掩体并不多！

卡尔冷静地移动枪口，如同死神的点名簿！砰！又一名技师倒下！

就在这时，一名怀言者守卫发现了卡尔的大致位置，举起火焰喷射器，一道炽热的火舌猛地喷向廊桥！

卡尔立刻翻滚躲避，原先的位置瞬间被火焰吞噬，金属栏杆被烧得通红！

“霍恩！”已经潜行到节点正上方的戈尔登惊呼。

“我没事！”卡尔回应道，同时迅速找到新的射击位，一枪结果了那个火焰兵。

最后两名守卫试图冲向戈尔登的方向，但被卡尔精准的点射逼退，最终倒在血泊中。最后两名技师则被戈尔登用等离子手枪近距离解决。

“干得漂亮！”戈尔登迅速将带来的高威力热熔炸弹安装在节点的关键结构上。

然而，巨大的邪眼似乎感知到了节点受到的威胁，搏动的频率猛地加快！一股强大的、充满恶意的灵能波动如同潮水般扫过整个圣所！

吟唱声变得更加疯狂，那些原本跪拜的信徒们仿佛接到了指令，开始混乱地四处张望，一些狂热的眼神投向了廊桥的方向！

更糟糕的是，一台巡逻的混沌地狱兽那多复眼的头部猛地转向了卡尔和戈尔登的位置，发出了刺耳的警报式咆哮！它那庞大的、如同蜘蛛般的身体开始转向，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在震动，搭载的多管炮台开始旋转瞄准！

“我们被发现了！戈尔登，快！”卡尔大吼，同时端起“鹰眼”对着那地狱兽的复眼猛烈射击，试图干扰它的瞄准！

“完成了！”戈尔安装好最后一个炸弹，启动了定时器！“只有三十秒！快撤！”

两人沿着廊桥拼命向后奔跑！

下方，地狱兽的多管炮开火了！密集的炮弹如同暴雨般泼洒向廊桥！

轰隆！轰隆！

古老的金属结构根本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炮火，廊桥开始大段大段地崩塌、断裂！

卡尔和戈尔登在剧烈摇晃、不断坍塌的廊桥上狂奔，脚下是数十米的深渊和无数疯狂的敌人！

“莱克斯！”戈尔登在频道中怒吼！

早已等待多时的莱克斯立刻开火！重爆弹枪的轰鸣声甚至暂时压过了圣所的喧嚣！强大的火力如同鞭子般抽打在那台地狱兽的身上，虽然无法立刻摧毁它，但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为卡尔和戈尔登争取了宝贵的几秒钟！

两人终于在廊桥彻底崩溃的前一刻，扑到了相对安全的另一端平台，抓住边缘的栏杆，惊险地爬了上去。

几乎同时——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从节点处传来！戈尔登安装的热熔炸弹被引爆了！炽热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节点，狂暴的能量失去了约束，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向四周疯狂肆虐！

连锁反应发生了！

连接祭坛邪眼的数根主要能量导管因能量逆流而剧烈膨胀、然后猛地爆炸！绿色的邪能闪电如同失控的巨蟒在圣所内疯狂抽打，瞬间将大片大片的狂热信徒汽化！

祭坛顶端的巨大邪眼发出了痛苦而愤怒的尖啸，搏动变得极其不稳定，光芒急剧闪烁！那正在凝聚的恐怖虚影也发出了无声的咆哮，变得模糊不定！

仪式被强行中断了！而且引发了灾难性的能量反噬！

整个亵渎圣所陷入了一片极度混乱之中！爆炸、能量风暴、疯狂逃窜的信徒、试图维持秩序却被卷入爆炸的怀言者…

“成功了！”莱克斯在频道中兴奋地吼道。

“还没结束！”戈尔登喘着粗气，指着那颗虽然受损却依旧存在、并且开始试图重新稳定下来的邪眼，“必须彻底摧毁它！否则它会慢慢恢复！”

但此刻圣所内能量风暴肆虐，根本无法靠近祭坛！

卡尔看着那挣扎的邪眼，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鹰眼”和最后一枚微型导弹。距离太远，中间隔着狂暴的能量乱流，普通攻击很难精准命中核心。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自己那依旧剧痛的左臂。

只有那危险的力量，才有可能做到…

“戈尔登…”卡尔的声音有些干涩。

戈尔登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脸色一变：“霍恩！不行！战团长的警告你忘了吗？而且你的身体…”

“没有别的办法了！”卡尔看着那邪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这是唯一的机会！否则会有更多世界遭殃！”

戈尔登看着下方炼狱般的景象，又看了看卡尔坚定的眼神，陷入了极其艰难抉择。作为士官，他应该阻止这种危险且不可控的行为。但作为战士，他明白这是最优解。

最终，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将一枚高爆榴弹装填进发射器：“我会尽力为你清除弹道上的干扰！只有一次机会，霍恩！”

卡尔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架起“鹰眼”，将最后一枚微型导弹推入发射器。他闭上眼睛，不再去抵抗那脑中的低语和身体的剧痛，而是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决心，都集中向左臂，集中向那沉寂而危险的纳米机械！

“来吧…”他低声嘶吼，仿佛在呼唤深渊中的力量。

撕裂般的剧痛再次传来，比前两次更加猛烈！暗金色的能量流如同沸腾的岩浆般从他左臂涌出，疯狂注入“鹰眼”和那枚导弹！枪身和导弹表面瞬间覆盖上了一层不祥的暗金色纹路，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嗡鸣！

卡尔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都在被这股力量灼烧、撕裂！灰骑士的印记发出刺骨的冰冷试图压制，却如同螳臂当车！

他猛地睁开眼，瞄准镜中，那巨大的邪眼仿佛近在咫尺！

“为了帝皇！为了艾丽莎！为了所有死去的兄弟！”

他扣动了扳机！

咻——！

拖着凝实暗金色尾焰的导弹，如同撕裂黑暗的复仇之矢，悍然冲入下方狂暴的能量风暴之中！它所过之处，混乱的邪能仿佛都被那暗金能量强行排开、湮灭！

在戈尔登高爆榴弹清出的一片短暂空隙中，导弹精准地、狠狠地——撞入了那颗巨大邪眼的核心！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着暗金色与惨绿色的毁灭光柱从邪眼内部爆发出来！瞬间吞噬了祭坛、吞噬了周围的一切！恐怖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

整个地下圣所，在这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开始了彻底的、毁灭性的崩塌！

“走！！！”戈尔登拉着几乎虚脱的卡尔，和从后方冲来的莱克斯、索尔一起，向着最近的出口亡命狂奔！

身后，是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毁灭的狂潮在身后穷追不舍。整个亵渎圣所在那惊天动地的爆炸中彻底分崩离析，巨大的穹顶和支撑结构如同被巨人踩碎的蛋壳般层层坍塌，将无数的怀言者、恶魔引擎以及那邪恶仪式的残骸彻底埋葬。灼热的能量风暴和冲击波席卷每一条通道。

第七连第二小队（或许现在只能称之为残队）的四人，在戈尔登的带领下，沿着预定的撤退路线亡命狂奔。莱克斯用他庞大的身躯和双机械臂为队友抵挡着不断坠落的碎石和炽热的能量余波，盔甲被砸得叮当作响，刮擦出无数火花。索尔医疗兵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左臂软软垂下、嘴角溢血的卡尔。戈尔登则不断用榴弹发射器轰开前方被堵塞的通道。

他们能听到身后传来的、怀言者绝望的惨叫和地狱兽不甘的咆哮，尽数被埋葬的轰鸣所淹没。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崩塌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弥漫的烟尘和依旧不稳定的能量乱流，他们才敢停下来喘息。回头望去，来时的路早已被万吨巨石彻底封死。

“我们…成功了？”索尔难以置信地喘息着，看着身后那一片死寂的废墟。

“仪式核心被摧毁了…至少这个据点完了。”戈尔登靠在一块扭曲的金属板上，疲惫地摘下头盔，脸上布满汗水和污迹，“但代价…”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卡尔和人人带伤的队友。

就在这时，公共频道中传来了清晰的声音：“…第二小队！这里是第七连指挥部！听到请回答！你们的位置发生了大规模能量爆发和结构坍塌！报告情况！”

是援军！外围的第七连主力显然监测到了内部的巨变。

戈尔登立刻回复：“指挥部！这里是戈尔登士官！任务…完成！邪眼祭坛已被摧毁！重复，任务完成！但我们有严重伤亡，霍恩兄弟重伤，急需医疗支援！我们的位置在…”

很快，一队穿着厚重防护服、带着挖掘和救援设备的第七连战士找到了他们。看到四人的惨状和身后那彻底毁灭的圣所，即使是见惯了战场的阿斯塔特们也为之动容。

卡尔被立刻放上担架，进行紧急维生处理。戈尔登、莱克斯和索尔也在简单的包扎后，跟随救援队撤离了这片死亡之地。

当他们终于回到地表，看到“马库拉格之耀号”派出的雷鹰炮艇降落在焦土上时，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

返回战舰的过程仿佛一场模糊的梦。卡尔在医疗舱内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沃拉克大医师和他的团队对他的左臂进行了最详细的检查，结果令人忧心——纳米机械集群因过度超载而出现了大面积结构性损伤，内部能量回路烧毁严重，那股暗金色能量的残留极具侵蚀性，且与灰骑士的压制印记形成了某种危险的平衡。结论是：必须进行长期观察和保守治疗，绝对禁止再次强行激活，否则可能导致不可逆的恶性变异甚至彻底崩溃。

除了左臂，他的内脏也因多次冲击和能量反噬而受损不轻，需要时间调养。

戈尔登、莱克斯和索尔也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和心理评估。第五小队\/第二小队近乎全军覆没的惨烈经历，给幸存者都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阵亡者的名字被刻上英烈碑，他们的基因种子被小心回收（如果可能）。活下来的人，则需要在荣誉和伤痛的伴随下，继续前行。

战舰并未立刻离开塔拉萨尔星区，怀言者和午夜领主造成的破坏需要时间清理，但最大的威胁已经拔除。第八连和第七连都进入了休整和补充阶段。

时间在医疗舱的单调嗡鸣和康复训练的痛苦汗水中流逝。一个月…两个月…

卡尔的身体在缓慢恢复，左臂依旧无法用力，但日常活动已无大碍。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械库，默默保养着“鹰眼”，或者进行一些恢复性射击训练，尽量避免使用左臂。那场爆炸最后时刻的记忆有些模糊，他只记得无尽的痛苦和毁灭的光辉，以及…一种深切的、对自身力量的恐惧。

戈尔登正式接手了第七连第二小队的指挥权，开始整合补充来的新兵，他的性格变得更加沉默和内敛。莱克斯彻底变成了“铁臂”，两条机械臂运用得越发熟练，但那份暴躁下隐藏的悲伤却难以化开。索尔医疗兵则更加专注于战地医疗技术。

直到大约三个月后的一天…

卡尔正在训练室进行反应训练，舱门滑开，一个洪亮却带着一丝虚张声势的熟悉嗓音响彻整个房间：

“嘿！看看这是谁！我们的大英雄卡尔兄弟！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摆弄这些玩具？你的拳头呢？”

卡尔猛地转身，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堵在门口，穿着崭新的动力盔甲，胸口那代表极限战士的“U”形标志擦得锃亮。来者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带着狰狞伤疤、却洋溢着熟悉笑容的脸——正是德克兰·卡托尼亚！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矍铄，眼神中的狂野和活力似乎丝毫未减。

“德克兰？！”卡尔又惊又喜，放下训练器械，“你…你痊愈了？”

“哈哈！那是当然！老子可是德克兰·卡托尼亚！区区一点小伤就想放倒我？”德克兰大笑着走上前，用力拍了拍卡尔的肩膀（避开了左臂），力道依旧没轻没重，“沃拉克那老家伙手艺不错，给我肚子里塞了不少新零件，现在感觉比受伤前还带劲！”

他活动了一下身躯，发出噼啪的声响：“听说我昏迷的时候错过了不少好戏？塔洛斯那老家伙换了条胳膊？你们还干爆了一个怀言者的老巢？可以啊兄弟们！可惜老子没赶上…”

他的话语突然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训练室，似乎在寻找什么：“对了，艾丽莎那丫头呢？又泡在技术神甫那边捣鼓她的宝贝数据板了？快叫她出来！老子回来了，得让她给我这新身体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有没有装歪的地方…”

德克兰的声音依旧洪亮，但那笑容下，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意识到的不安。因为他注意到，在提到艾丽莎名字的瞬间，卡尔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戈尔登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门口，沉默地看着他，眼神沉重。连旁边几个正在训练的新兵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低下了头。

训练室内的气氛，瞬间从重逢的喜悦跌入了冰点。

德克兰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他那粗线条的神经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看了看卡尔苍白的脸，又看了看戈尔登沉重的目光，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害怕的颤抖：

“…喂…你们…怎么了？艾丽莎她…人呢？”

戈尔登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一只沉重的大手放在德克兰的肩膀上，声音低沉而沙哑：

“德克兰…兄弟…艾丽莎她…在塞拉姆四号的任务中…牺牲了。”

“……”

德克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那总是充满狂野笑意的眼睛瞪得巨大，瞳孔剧烈收缩，仿佛无法理解这几个简单的词汇组合在一起的含义。

“牺…牲？”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第一次听到它一样。然后，他猛地摇头，像是要甩掉一个荒谬的玩笑，“不…不可能！你们他妈的在骗我！那个冷静得要命的丫头！她怎么会…什么时候？怎么死的？！”

“三个月前。我们遭遇了午夜领主的埋伏…”戈尔登的声音充满了痛苦和自责，“她…被一种特殊的武器击中…我们没能救下她…”

戈尔登简要描述了那场惨烈的伏击，省略了卡尔最后爆发的一些细节，但足以让德克兰明白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绝望。

德克兰如同被雷击中般僵立在原地，巨大的身躯微微摇晃。他那张总是写满豪迈和冲动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茫然、难以置信，然后是巨大的、如同火山爆发前兆般的悲痛和愤怒。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金属训练桩上！轰的一声巨响！崭新的动力拳套和机械臂的巨大力量直接将那实心金属桩砸得凹陷下去！

“午夜领主！！！！”他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声音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和痛苦，“那群只会躲在阴影里的杂碎！！老子要撕碎了他们！！一个一个地！！！”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眶通红，却没有眼泪——阿斯塔特的改造几乎剥夺了哭泣的能力，但那巨大的悲伤却如同实质般压在他的身上。

卡尔看着德克兰痛苦的样子，艾丽莎倒下的画面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左臂的旧伤也仿佛再次灼痛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任何语言在失去战友的痛楚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戈尔登紧紧抓着德克兰的肩膀：“她的仇，我们一定会报。但不是现在，不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艾丽莎不会希望我们那样。”

德克兰猛地甩开戈尔登的手，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过了好一会儿，那狂暴的怒气才慢慢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恨意所取代。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戈尔登和卡尔，最终定格在虚空中的某一点，仿佛在凝视着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他沉默了很久，最终用一种异常平静，却让听到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从今天起，我加入第二小队。”

“那些午夜杂碎…还有所有混沌渣滓…”

“有一个，算一个。”

“老子见一个，杀一个。”

“直到…杀光为止。”

他的话语中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纯粹、最冰冷的杀戮誓言。

第七连第二小队，迎来了一位伤愈归来的强大战士，也背负上了一份更加沉重的血仇。

未来的道路，注定将更加血腥和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