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笔在“倒计时”三个字上停留片刻,陆轩合上备忘录,将文件推至桌角。窗外天光渐亮,城市苏醒的节奏如常,但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张涛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印的招标结果汇总表。“布加勒斯特冷链运输第一轮招标结果出来了。”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我们落标了。”
陆轩没抬头,只伸手接过文件,一页页翻过。三家公司中标,报价分别低于行业平均成本三成以上。其中两家注册时间不足半年,第三家虽有物流背景,但从无冷链运营记录。
“这些公司,有谁提前接触过招标方?”陆轩问。
“没有正式记录。”张涛顿了顿,“但马亮查到,有一家公司在开标前三天,曾通过商会外围渠道,向监管局某观察员赠送过一份‘行业调研礼盒’。”
陆轩指尖轻点纸面,目光落在其中一家公司的资金来源栏——空白。另一家,显示由塞浦路斯某基金注资,路径经三级离岸公司嵌套,最终无法追溯。
他抽出笔,在三家公司名称旁分别画下圆圈,然后写下三个字:查资金。
电话接通后,他声音低沉:“马亮,我要这三家公司过去六个月所有资金流水,特别是境外注入部分。查它们的注册代理人、法务代表、开户银行经办人,有没有共同联系节点。动作要慢,但要深。”
挂断电话,他靠向椅背,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东欧行业布局图。布加勒斯特的位置已被标记为绿色,象征“可推进”。可此刻,这片绿却像一片未愈的伤口,表面愈合,内里或许早已溃烂。
两小时后,马亮的加密信息抵达。
三家公司均在两周内收到总额超两千万列伊的注资,资金来自塞浦路斯同一私人银行账户,持有人信息加密,调用需欧盟级司法授权。更关键的是,其中一家中标企业,在招标公告发布前四十八小时,曾试图联络樊星阁前技术主管王磊,提出“高额咨询费”,索要冷链温控系统的参数模型。
陆轩盯着“参数模型”四个字,眼神渐冷。
这不是竞争,是狙击。政策刚松动,就有人准备好枪口,等在路口。
他起身,拨通林娜电话:“通知张涛、孙明、马亮,作战室紧急会议,十分钟后。”
作战室内,灯光调至最低,投影屏上并列展示三家公司的注册信息、资金路径图与招标时间线。
“我理解大家的谨慎。”陆轩站在屏幕前,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但我们不能把反常当成巧合。”
他指向屏幕:“第一,三家新公司,无一具备冷链经验,却能在短时间内组织起完整车队与仓储系统,背后必然有成熟团队支持。第二,报价低于成本线三十七个百分点,除非他们不打算赚钱,否则就是有人在背后输血。第三——”他放大资金流向图,“三笔注资,时间集中在联席会议纪要泄露后的四十八小时内。谁能在政府文件未公开时,就提前布局?”
孙明皱眉:“会不会是本地资本想借机洗牌?我们之前也遇到过类似情况,最后不过是虚张声势。”
“如果是本地资本,不会用塞浦路斯账户。”马亮接话,“离岸路径太复杂,成本太高,只为抢一个区域冷链标,不划算。而且……”他调出另一份数据,“这三家公司注册代理人,都指向同一家马耳他律师事务所。该所近三年为七家类似空壳公司提供服务,其中五家在项目启动后三个月内注销。”
张涛沉默片刻:“可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们针对我们。也许只是巧合。”
陆轩没有反驳。他调出另一组数据:三家公司在招标前,均未发布任何招聘启事,却在中标后四十八小时内,迅速雇佣超过一百二十名司机与技术人员,其中三十七人来自樊星阁合作的第三方劳务公司。
“巧合不会这么精准。”他声音沉稳,“有人知道我们要进布加勒斯特,也知道我们的合作网络。他们不是来竞争的,是来截胡的。”
室内陷入短暂沉默。
孙明终于开口:“如果我们现在动作太大,可能会打草惊蛇。而且政策刚有松动,若我们此时大张旗鼓调查竞争对手,容易被解读为施压,反而影响联席会议推进。”
“所以,我们不施压。”陆轩转身,目光扫过三人,“我们只查真相。”
他走到白板前,写下“布加勒斯特特别监察组”八个字。
“从今天起,成立特别监察组,马亮牵头,直接向我汇报。任务只有一个——查清这三笔资金的最终来源,以及背后是否有人统一指挥。不接触目标公司,不惊动任何官方人员,不动用暴力,只用信息。”
马亮点头:“明白。我会通过地下审计渠道,追踪资金在塞浦路斯银行内的流转节点。同时,安排线人接触那家劳务公司的人事主管,查清招聘过程是否有异常指令。”
“张涛。”陆轩转向他,“你负责盯住联席会议进程。任何关于试点监督机制的修改提议,无论大小,立刻报备。如果有人试图借‘合规审查’之名,增加我们的运营成本,第一时间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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