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纸机的刀片停止转动,金属残片在盒底堆成一座微型山丘。陆轩俯身,将那半张未完全粉碎的协议残页抽出,指尖抚过自己签名的墨痕。他没有再看一眼数据墙,转身走向办公室角落的保险柜。
林娜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他手中残破的纸片上。她没说话,只是轻轻合上了门。
“准备会议室。”陆轩将纸片平放在桌角,“叫张涛、孙明、赵宇,十分钟内到我办公室。另外,联系吴峰,我要见他。”
十分钟后,三人陆续抵达。陆轩站在白板前,笔尖划下三个字:破局点。
“政策压我们,我们就用政策反推。”他的声音平稳,没有愤怒,也没有迟疑,“他们用‘国家安全’当理由,那我们就用‘经济安全’去回应。从今天起,樊星阁不是被审查的企业,而是创造价值的主体。”
张涛翻开笔记本:“可政府系统不认我们,连正式申诉渠道都进不去。”
“那就先搭桥。”陆轩看向赵宇,“你负责整理过去三年我们在中亚和东欧的投资数据——税收、就业、合作企业数量,一个都不能少。孙明,你牵头做一份《经济贡献报告》,要像政府文件一样严谨,用他们听得懂的语言说话。”
孙明点头:“我可以把冷链基建投入、本地员工培训计划、上下游企业联动效应全列进去,量化成GDP拉动模型。”
“对。”陆轩在白板上写下“价值”二字,“我们不谈背景,不提过往,只讲现在做了什么,未来还能做什么。他们怕风险,我们就展示稳定;他们讲规则,我们就比他们更懂规则。”
会议结束,众人迅速行动。陆轩拨通吴峰电话,声音低沉却清晰:“我要见一位能说得上话的人。不是走流程,是要能影响决策的人。”
吴峰沉默片刻:“我认识一位退休的交通部顾问,姓王,业内称他王老。虽不在位,但人脉未断。我可以引荐。”
“明天。”陆轩说,“我亲自去。”
翌日清晨,陆轩换下西装外套,穿上一件深色夹克,手中只提一个素面文件袋。他没有带保镖,也没有张扬车队,独自驱车前往城郊一处老式公寓楼。
王老家门前种着一排冬青,枝叶修剪整齐。门开时,老人穿着棉布衫,眼神锐利却不带敌意。
“陆先生。”王老打量着他,“吴峰说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但我更关心你是不是个明白人。”
陆轩将文件袋轻轻放在茶几上:“我不是来求通融的,是来谈公平的。樊星阁在这片土地投了钱、雇了人、缴了税,却被一纸新规拦在门外。我想知道,错在哪?”
王老坐下,翻开文件袋。第一页,便是那份尚未定稿的《经济贡献报告》。图表清晰,数据详实,每一条引用都有出处。
“一千二百个就业岗位。”王老念出声,“年纳税额超两亿三,带动三十七家本地企业形成供应链闭环……这些数字,经得起查?”
“随时欢迎审计。”陆轩直视他双眼,“我们不怕查,怕的是连被查的机会都没有。新规出台前无征兆,执行无标准,申诉无门。这不是管理,是封锁。”
王老合上文件,沉默良久:“你想见谁?”
“不是某一个人。”陆轩答,“是一群能看清全局的人。我不需要特权,只需要一个说话的机会——在一个非正式场合,面对几位真正管事的官员,把我们的价值说清楚。”
王老起身,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书架上一排泛黄的政策汇编上。
“下周三晚上,有个小型座谈会。”他背对着陆轩,“几位分管物流、外贸和外资的副厅级干部会出席,非正式交流。我可以带你进去,但你只能讲事实,不能提要求,更不能谈背景。”
“我只讲事实。”陆轩站起身,“剩下的,由他们自己判断。”
三天后,市郊一家私人会所的会议室里,灯光柔和,气氛克制。六张椅子围成半圆,三位官员坐在其中,神情谨慎。陆轩坐在对面,身旁是王老。
会议开始前,没人寒暄。一名官员开门见山:“陆总,你代表的企业最近在阿拉木图和布加勒斯特遇到了一些问题。我们理解外资企业的难处,但也希望你们理解——国家安全,不容妥协。”
陆轩点头,从文件夹中取出三份装订整齐的报告,一一递上。
“我完全认同国家安全的重要性。”他开口,“但我想请问各位,当一条冷链线路因查验延误四十八小时,导致生鲜货物全数报废,损失由谁承担?当合作企业因清关停滞被迫违约,信誉崩塌,责任又归于谁?”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三人:“不是我们不想配合,而是现行流程缺乏透明度与可预期性。我们愿意接受监管,但监管必须有标准,执行必须有依据。”
另一位官员皱眉:“你们的背景复杂,我们不得不防。”
“我承认。”陆轩坦然回应,“樊星阁起步于民间,但今天的管理层,七成拥有硕士以上学历,法务、财务、技术团队全部持证上岗。我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暴力换不来长久,唯有规则才能走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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