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的声音在主控室里回荡,像一块沉入深水的铁石。陆轩站在操作台前,手指悬在终端上方,没有落下。他刚刚导出的第八轮测试日志还停留在屏幕上,一行行错误代码如潮水般涌动,每一帧都映着失败的轨迹。
他没回头,只低声说:“再往前推三小时,把第七轮和第五轮的资源调度日志并轨比对。”
胡军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轩哥,一样的路径,我们已经试过八次。系统在高负载下自动锁死,不是参数问题,是它根本跑不通。”
陆轩终于转身,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张涛靠在墙边,手里捏着一支断了笔帽的笔;李刚坐在角落,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林娜站在数据台旁,咖啡早已凉透,她却一动未动。
“我知道跑不通。”陆轩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铁板,“正因为跑不通,才要看得更清楚。”
他走回办公室,关上门,终端屏幕亮起。八轮测试的崩溃模式被逐层拆解,最终凝成一张热力图——性能模块与操作通道在第十二秒交汇,资源抢占瞬间爆发,CPU调度出现断层。这不是偶然,是架构本身的结构性对抗。
他调出那份尘封的文档,《跨协议协同建模理论与实践》,光标停在作者栏。那个名字,他曾用三年时间仰望,也曾用无数个夜晚质疑。如今,它像一座桥,横在绝境之前。
凌晨四点十七分,一份加密文档生成:《外部协作风险评估草案》。陆轩将其权限设为“仅限本人”,然后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您说的实验室,能联系上吗?”他问。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有三家具备建模推演能力,但都不是轻易能进的地方。你要想清楚,一旦踏出去这一步,就不再是你们几个人在拼了。”
“我想清楚了。”陆轩盯着屏幕上的热力图,“我们现在拼不动。不是不够狠,不是不够拼,是手里没刀了。”
挂断电话,他打开邮箱,筛选出三家机构的公开联络方式。没有介绍信,没有正式函件,只有一段剥离了真实背景的技术描述:“双模态资源争用模型,在高负载切换中出现持续性调度断层,现有优化路径已穷尽。”
他附上模拟数据包,发送。
天刚亮,主控室的灯还亮着。陆轩召集晨会。
投影幕上,热力图缓缓展开。他没有多言,只说:“我们遇到了能力天花板。现有团队的技术储备,无法突破当前架构瓶颈。”
李刚猛地站起身,“那就再拼!我们樊星阁什么时候靠外人活过?兄弟们流血流汗,不是为了把命脉交给一帮穿白大褂的陌生人!”
“我不是让他们替我们打。”陆轩声音平稳,“是让他们告诉我们,路在哪。”
“抽象模型,不涉及真实协议。”张涛突然开口,“只给问题,不给答案。他们不需要知道这是什么系统,只需要帮我们看清瓶颈本质。”
李刚扭头看他,“你倒想得轻巧!模型再抽象,也能反推结构!万一泄露了核心逻辑,我们这些年拼下的东西,一夜归零!”
“不拼,现在就归零。”赵宇低声说,“开曼账户触发二级审查,融资通道只剩六十小时。国际协议窗口关闭,我们连谈判资格都没有。”
空气凝滞。
陆轩走到投影前,调出那份加密文档的摘要,“我已经联系了国内三家具备跨协议建模能力的机构。不会暴露真实架构,不会交出源码,只提供问题模型,换取外部视角。”
他顿了顿,“这不是投降,是换一条路走。”
“换路?”李刚冷笑,“我们樊星阁的路,从来都是自己踩出来的!你忘了当初在学校,你一拳打碎王虎的鼻梁,靠的是什么?是请人教的吗?是找外援帮的吗?”
“靠的是兄弟。”陆轩看着他,“但现在,兄弟们已经拼到极限了。胡军七次重写协议,张涛设计了十二套操作缓冲层,赵宇连续三天没合眼核算成本。他们不是不想赢,是赢不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我可以继续让你们试第九次、第十次,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但我想问一句——我们是要证明自己多能扛,还是要让樊星阁活下去?”
没人说话。
林娜轻轻放下手中的记录板,低声问:“真的要让外人看我们的核心架构?”
陆轩没有回答。他只是将那份加密文档的权限再次确认,锁死。
会议结束,陆轩回到办公室。他重新整理问题描述,将技术细节进一步抽象化,剥离所有可能关联到樊星阁业务的痕迹。最终,他通过加密专线,向三家机构同时发送请求。
附言只有一句:“非求解,但求视角。”
半小时后,第一封回信抵达。标题是:“可安排紧急会诊,但需面谈。”
陆轩盯着那行字,许久未动。
他知道,面谈意味着更大的风险。意味着要暴露哪怕一丝真实背景,意味着要让外人踏入樊星阁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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