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摩根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刺入塔莉亚试图筑起的每一道心理防线。货舱内浑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飞船引擎低沉的嗡鸣和塔莉亚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他知道多少?他从哪里知道?那些“声音”…他竟然能感知到权柄脉络的异常?还是仅仅基于废港的遭遇和她的反应进行的推测?
塔莉亚的大脑飞速运转,极度的疲惫被更强烈的危机感强行驱散。承认?绝不可能!那无异于将自己和方舟最后的希望彻底交付给未知。但断然否认,面对老摩根这种显然掌握着某些隐秘知识的老狐狸,恐怕只会加深他的怀疑,甚至可能激怒他。
她缓缓睁开眼睛,努力让瞳孔深处那惊骇的波澜显得像是被无故惊扰的茫然与疲惫。她微微蜷缩了一下身体,这是一个下意识的防御姿态,也符合她目前“脆弱囚徒”的人设。
“声音?”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恰到好处的困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船长先生。废港里的那些…怪物…它们发出的噪音确实让我很不舒服,到现在耳朵里好像还有回响。”她轻轻甩了甩头,仿佛想驱散那种不适感,“至于我从哪里来…我告诉过您,我们的科考船遭遇了事故…”
老摩根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发黄的牙齿,笑容里却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看穿戏码的嘲弄。“小丫头,在我面前演戏还嫩了点。‘不舒服’?‘回响’?”他向前倾身,压低了声音,那股混合着劣质酒和机油的味道几乎喷到塔莉亚脸上,“废港里那石头玩意儿‘唱歌’的时候,你右胳膊袖子里透出来的那点光,还有你那张一下子没了血色的脸,可不仅仅是‘不舒服’那么简单。”
塔莉亚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看到了!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注意到如此细微的细节!
“那…那只是我的个人医疗植入体…”塔莉亚强行镇定,试图编织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一种神经调节器,事故后装的,有时候受到强烈能量场或者…或者极端情绪影响,会有点异常反应…它都快坏了…”她试图将话题引向无关紧要的技术故障。
“哦?医疗植入体?”老摩根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句,眼神里的嘲弄更深了,“什么样的‘医疗植入体’会对‘守望者’时代留下的古老遗物发出的、连我这船上最灵敏的传感器都几乎捕捉不到的特定谐波产生反应?嗯?”
“守望者”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塔莉亚耳边炸响!他不仅知道,他甚至能准确说出那几何体的来历!这个看似粗鄙的拾荒船船长,到底是什么人?!
看到塔莉亚瞳孔中无法掩饰的震惊,老摩根知道自己的敲击起到了效果。他不再紧逼,而是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变得意味深长:“女孩,在这片废墟里刨食吃,想活得长久,光靠胆子大、运气好可不够。有些知识,是拿命换来的。有些东西,沾上了,就再也甩不掉。你以为我只是想拿你换笔钱?也许之前是。但现在…”
他指了指舷窗外无垠的、危险的星空:“…现在,你,和你身上带着的‘麻烦’,价值可能比我这破船、甚至我这辈子见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告诉我真相。关于你,关于你能听到的‘声音’,关于追你的那些‘清道夫’!这不是请求!!这决定了你是能作为一个有价值的‘合作伙伴’相对舒服地0待着,还是变成一具被榨干所有信息后、随便丢进哪个太空垃圾场的冰冷尸体。”
合作的邀请?还是死亡的通牒?塔莉亚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绝对的否认已经无效,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老摩根需要信息,需要她这把“钥匙”来开启他所谓的“真相之门”。她必须给出一些东西,一些足以满足他一部分好奇心、换取喘息之机,却又不能暴露方舟核心秘密的东西。
一个大胆的、危险的谎言雏形,在她心中迅速形成。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挣扎、恐惧,最终化为一种认命般的绝望和一丝…被隐藏得很好的、对追捕者的深刻仇恨?这并不完全是表演,她对“清道夫”的恐惧和愤怒是真实的。
“您…您竟然知道‘守望者’…知道‘清道夫’…”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种遇到“知情人”的脆弱和动摇,“我以为…以为这些早就被遗忘…”
老摩根眼中精光一闪,但并未打断,只是示意她继续。
“我不是科考队员…至少不完全是。”塔莉亚低下头,仿佛不堪重负,“我来自一个…一个隐秘的避难所。很小,很偏远。我们是‘守望者’某个极小分支的后裔,或者…失败实验的遗留物?我不太清楚,族里的长老们对此讳莫如深。”她开始编织背景,将方舟的某些特征模糊化、降级处理。
“我们世代守护着一些古老的…知识,还有像您说的,能对特定‘遗迹’产生感应的血脉或…植入体。”她摸了摸右臂,“我们称之为‘共鸣’。但它很不稳定,时灵时不灵,而且使用过度会带来很大的负担,甚至反噬。”她巧妙地将权柄的力量解释为一种遗传或技术性的缺陷能力,为其不稳定的表现和她的虚弱寻找理由。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