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蛊 第638章 《星温融沼：沼萤域的萤晶唤暖歌》

星舰刚驶离雾凇域的银光航道，舱内那点残留的霜气就被一股黏腻的冷意扑了过来——像有人把湿冷的抹布捂在了脸上，舷窗玻璃上瞬间凝满了水珠，顺着边缘往下淌，在窗台积成了小小的水洼。阿羯伸手擦了擦舷窗，才看清外面沼萤域的模样：整片星带是望不到边的沼泽，本该泛着柔波的沼面冻得像块青灰色的铁板，稀疏的沼草歪歪扭扭地立着，草叶裹着层半透明的冰壳，风一吹，只发出“咔嗒咔嗒”的脆响，连点生机都没有。

承暖珠在枢纽顶端轻轻晃着，表面的雾凇纹路像被沼气熏化了似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带着细碎萤光的沼纹，泛着微弱的淡绿色，凑近了看，还能隐约看见纹路里“藏”着的小气泡——那是沼水的痕迹。柯林蹲在检测仪前，手指在屏幕上戳了戳，绿色的乱码跳得更欢了，偶尔跳出的“沼冰厚度1.2米”“沼萤信号微弱”让他眉头皱成了疙瘩：“这沼面冻得也太实了！连探照光都穿不透沼冰，沼萤肯定全休眠了，沼萤晶暗成这样，族人怕是躲在沼下的萤窝里，连换气都难——底下潮气重，再冻着，身子骨都要垮。”

阿羯走到承暖珠旁，指尖碰了碰那些淡绿沼纹，突然摸到口袋里阿凇给的凇晶碎片——碎片还带着点雾凇域的凉劲，正好中和了沼纹的湿意。“阿凇说过，沼萤域的沼水是‘活暖库’。”她把碎片贴在承暖珠上，沼纹的淡绿亮了些，“白天沼水吸着星光暖，晚上沼萤飞出来把暖散到空气里，像撒萤火虫似的。可现在沼水冻成冰，暖全锁在沼底，沼萤没了暖就休眠，沼萤晶自然就暗了。”

“看呀！珠子在‘指路’呢！”小暖举着星草链跑过来，链上串着的凇晶碎片沾了点舱内的水珠，一靠近承暖珠，链尾的熔沙珠就泛出淡淡的金光，正好落在承暖珠最亮的那片沼纹上。顺着金光的方向望去，舷窗外的冻沼尽头，有一处的淡绿光格外明显，像谁在冰面上撒了把荧光粉：“那肯定是萤窝入口！底下绝对有沼萤泉——不然珠子不会亮这么狠！”

粥房里飘着带着潮气的暖香，张叔正拿着长勺搅着锅里的“沼萤粥”，粥液泛着淡淡的绿色，像掺了碾碎的沼萤粉，沉在底的冰晶粉是早上从雾凇域的凇枝上刮的，细得像雪，一进粥锅就化了。“得加两勺熔沙粉控温。”他往锅里撒了点沙熔带的熔沙粉，粥液的淡绿里立刻掺了点金，“冻沼怕的是‘干冷’，这粥得熬出‘润暖’的劲——喝着带点潮气，却不粘嘴，才能渗进沼冰里，不然冰化了也是干碴，暖不进沼底。”蒸汽从锅盖缝里钻出来，在粥房顶上凝了层小水珠，掉下来“嗒嗒”砸在锅沿上，倒像沼萤飞动的声音。

柯林在舰首忙得满手是水，手里拿着块刚从沼边捡的沼石——石头表面滑溜溜的，还沾着没冻透的沼泥，一捏就沾在手上。“这沼石太湿，拼棱镜得先烤烤。”他把沼石放在承暖珠旁边，用珠子的淡绿光慢慢烘着，等表面的潮气散了些，才往上面粘雾凇冰晶碎，“棱镜框架得用防潮木——不然沼气一熏就发霉。”他边说边把拼好的“沼萤棱镜”对准舷窗外那处亮绿：“等会儿把承暖珠的光折射成‘融沼刃’，先在沼冰上炸个洞，不然星舰的起落架一沾冰就粘住，想走都走不了。”

星舰刚靠近那处亮绿，起落架“咚”地落在冻沼上，果然像柯林说的那样，一沾冰就粘住了——舱内传来“咔嗒”一声，是起落架被冰扯住的声音。小远赶紧去按控制台的“起落架回收”键，手指刚碰到按钮，就被上面的潮气粘了一下：“这按钮怎么潮乎乎的？按着都发涩！”舱内的水珠越凝越多，连承暖珠的淡绿光都被潮气裹得缩成了小点，在枢纽顶端忽明忽暗。

阿羯没说话，抱着寒晶琴走到舱门边，琴身刚靠近舱壁，就沾了层细水珠。她深吸口气，指尖搭上琴弦——这次编的“沼萤调”，特意加了沼水流动的“哗啦啦”声，还有沼萤飞动的“嗡嗡”声，琴声刚飘出去，舱外的冻沼突然静了一瞬，接着，沼冰下就透出了一点淡绿色的光，像从水底钻出来的萤火虫。

“是族人！”小暖扒着舷窗喊，众人赶紧凑过去，擦开一层水珠，看清了——是个裹着深绿色防湿斗篷的少女，斗篷下摆沾着冻硬的沼泥，头发上挂着小小的冰珠，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暗黑色的石头，正趴在沼冰上，用拳头敲着冰面往星舰爬，爬得慢，冰面滑，好几次差点摔下去。

等少女爬进舱，第一句话就是“好暖”——她的声音带着点潮气，嘴唇冻得发紫，双手互相搓着，指缝里还沾着沼泥。“我是阿萤……萤窝的守护者。”她把手里的石头递过来，那是块暗得发黑的沼萤晶，“沼冰把萤窝堵死了，族人们在底下冻得直哆嗦，只能啃冻硬的沼果，咬一口能硌掉牙……”阿羯赶紧把她拉到粥房旁，张叔舀了碗刚熬好的沼萤粥，吹到温乎递过去：“快喝口暖的，别冻着了。”

阿萤捧着碗，小心地喝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粥的暖带着点淡淡的潮气，顺着喉咙滑下去，连胃里的凉气都被赶跑了，手里的沼萤晶像被唤醒似的，从暗黑色慢慢透出淡绿色，先是一点，后来竟连成了一片，把她的脸映得软软的。“暖……能融沼！”她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这粥暖得能化开骨头缝里的冰，我好像能听见沼底的冰在‘滴答’化水！”

她刚说完，舱外传来“咔嚓”的裂响——阿萤手里的沼萤晶淡绿光暴涨，竟穿透了舷窗，直直照在冻沼上。沼冰像被暖透了似的，裂开了一道半米宽的缝，缝里透出潮湿的暖气，还能隐约听见沼水流动的声音。“快跟我来！萤窝就在沼冰下！”阿萤抓起星草链，拉着阿羯就往舱门跑，斗篷上的沼泥掉了一路，“小孩子们还等着喝暖粥呢！”

众人跟着阿萤钻进沼冰缝，才发现萤窝是个宽敞的地下洞穴——洞壁上沾着细细的水珠，角落里缩着十几个族人，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有拄着拐杖的老人，孩子们冻得把脸埋在大人怀里，手里都攥着暗掉的沼萤晶。“是阿萤！阿萤带暖来了！”一个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族人们立刻围了过来，眼睛里满是期待。

张叔把粥桶放在洞穴中间，一碗碗沼萤粥递过去。一个扎着小辫的孩子喝了粥，突然笑了，举着手里亮起来的沼萤晶：“亮了！我的石头亮了！像小萤火虫！”老人们喝了粥，冻得发僵的手慢慢能活动了，妇人抱着孩子，给孩子擦着嘴角的粥渍，眼里的泪差点掉下来。洞穴里的淡绿光越来越亮——那些暗掉的沼萤晶全被暖醒了，像无数小绿灯，把整个萤窝照得暖暖的。

柯林扛着晶簇走到洞穴深处，那里有一处泛着潮气的泉眼，正是沼萤泉——泉面结着层薄冰，冰下的沼水泛着淡绿，却冻得没了流动的劲。他把混了沼石和冰晶粉的晶簇插进泉眼旁的泥土里，晶簇刚碰到泥土，就泛出淡绿色的光：“这暖桩能把粥的暖锁在泉里，以后沼水就算再冻，泉里的暖也能慢慢渗出来，沼萤就不会再休眠了。”小暖把星草链挂在承暖珠上，链上的沼萤碎片和凇晶、熔沙珠互相映着光，将沼萤泉的暖光反射到洞穴每个角落——泉面的薄冰慢慢化了，沼水“叮咚”地流着，连洞壁上的水珠都透着暖光。

承暖珠在洞穴顶端转了一圈，表面的缩影又添了新景：冻沼上的冰缝、泛着淡绿的沼萤泉，还有阿萤举着沼萤晶的笑脸，和雾凇域的凇枝、沙熔带的熔沙海、霜烬域的火山群缠在一起，那串“暖链”又长了一节，泛着银、金、红、绿的光，好看得很。远处的冻沼下，更多淡绿色的光点亮了起来——是其他萤窝的族人，举着暗掉的沼萤晶，循着粥香和琴声往这边赶。阿萤把新串的沼萤晶珠挂在星舰的桅杆上，珠子的淡绿光在冻沼上格外显眼：“以后你们看见这淡绿光，就知道沼萤域的家人在等暖，再也不会迷路啦。”

星舰返程时，阿羯趴在舷窗边，看着外面的冻沼上，淡绿光越来越多，和雾凇域的银光、沙熔带的金光、霜烬域的红光缠在一起，像一条会呼吸的彩色暖河，在星空中慢慢流动。小暖凑过来，把星草链上的沼萤碎片摘下来，递给阿羯：“这个给你，以后看到它，就想起沼萤泉和那个笑起来软软的阿萤啦。”

粥房里，张叔又往锅里加了新磨的冰晶粉，蒸汽裹着淡绿色的粥香飘到枢纽，和承暖珠的光一起，往更远的星空飘去。林苏走到承暖珠旁，指尖拂过那些淡绿沼纹，纹路里的小气泡好像活了似的，轻轻晃着：“你看这‘暖链’，连起了这么多星带。沼萤晶亮了，下一处的暖，自然会顺着这链找过来——说不定，下一处的光，会更亮呢。”

小远和小暖趴在星图上，用绿色的彩笔在沼萤域旁边画了一片小小的冻沼，沼中间画了个冒着淡绿暖光的泉眼，泉边还画了个举着沼萤晶的小人，小人旁边添了几只飞起来的“萤火虫”。小暖歪着头，在旁边写：“融沼的歌好好听——下一段，要唱给哪个有光的星带呀？”

远处的星空里，又一片雾气亮了起来——这次的光，是橙黄色的，像刚晒透的阳光，正顺着那条彩色暖河，慢慢往星舰的方向飘来。那里，正有人举着一块泛着橙黄的石头，石头上还沾着点干燥的细沙，显然在等第一缕粥香融开沼冰，把沼萤域的暖，接进自己的星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