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治车停在前院门口。
听到小少爷的喊声,许姐、霞姐放下手里工作到楼下迎人。
“沈先生。”
“沈先生。”
虫虫跑在最前头,隔着围栏看爸爸下车,提行李,等一身运动装的高大男人推开白色铁栅门,他立马扑了上去。
“爸爸,你看,我手好了哦。”
他展示着自己的右手,完全忘了脸上的新伤。
沈明礼把行李袋交给霞姐,提抱起小家伙,想亲他,发现他脸上的结痂,微皱了下眉心,“脸怎么回事?”
“噢,踢球摔到草地上,腿上还有呢。”
虫虫不在意这点小伤,笑嘻嘻的,“爸爸,收到我的信了吗?我要换人,驯马师不听我的话。”
“明天下午爸爸先去看一下,了解清楚情况再帮你调换。”
沈明礼抱着儿子往楼上走,右手轻摸儿子脸上伤疤,心疼道:“手没拆夹板就不要跑去踢球,单手很难保持平衡,以后踢球小心点,尽量不要磕碰到脸,摔严重变丑了怎么办?”
“才不会呢。”
知道爸爸这样在意,虫虫咧嘴笑,很是得意,“星期三下午我进了两个球,教练夸我中卫踢得好,说我手好了,要安排我当守门员。”
说着话,父子俩上到二楼。
二楼客厅唱片机旁,虞晚挑选匣子里的唱片,听到上楼梯的脚步声也没回头,她唇角抿起一丝弧度,拿出当红女明星的唱片放入唱片机。
“虞虞。”
歌曲前奏跟他的声音一齐响起。
她转过身,笑吟吟地望着他。
“饿了吧?许姐给你擀了手工面。”
沈明礼肚子是饿了,走到她面前,下意识想抱一抱她,可惜身后还跟着许姐、霞姐,怀里更有个抢话头的,“我要吃手擀面,要牛肉手擀面。”
“晚饭吃过披萨,吃什么手擀面?”虞晚轻瞪小家伙。
许姐同霞姐在后面笑,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去屋里放行李,一个进了厨房烧水下面条。
虫虫不依,偎在爸爸怀里撒娇,“就要吃,没吃饱。”
“天天都说没吃饱,要吃多少才算饱?看看你的圆肚皮,多大了?”
“不嘛不嘛,就要吃!”
虫虫嘟起嘴巴耍赖皮,虞晚看向沈明礼,眼神示意他说点教训话,沈明礼像是没看出来,说出来的话要气死人。
“瞧着是瘦了点,这会儿时间还早,吃点没事,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他去牵她的手,被虞晚一巴掌拍开。
虫虫一天得逞两回,高兴地蹦下地,“噢,吃面条啰~”他跑进厨房指挥起许姐。
客厅里,沈明礼笑看着虞晚,她轻瞪着他,暗骂慈父多败儿。
教育路上的绊脚石。
沈明礼又去牵她,快触碰到时,改牵为抓,一把捉住虞晚手臂,抓得牢牢的,语气似笑非笑的,“见着面也不知道多跟我说说话,虫虫要吃就让他吃一点,明早我带他去晨跑,保证胖不了。”
“就知道惯着他,我是没办法管了,根本就管不住。”
虞晚嫌沈明礼腻歪,挥开他的手,头疼地往餐厅走,“管不住…”
泡好的睡前奶跟牛肉面一起上桌。
许姐只往小碗里挑了两根面条,两根青菜心。
虫虫吸溜两口就吃完面条,捧着瓷白小碗喝面汤。
“呼呼~”
他噘嘴吹热气,吹远快飘到嘴边的青菜心。
静静听爸爸跟妈妈说话。
“明天有台风预警,去郭家会不方便。”沈明礼提了一嘴,私心里不希望虞晚牵扯进长辈间的纠纷。
“我跟阿斌说好了。”虞晚守着父子俩吃面,瞅了眼小家伙,示意他端碗小心点,“伯娘回去前委托我帮她亲自去看合葬墓,答应过的事不去怎么行?”
“有那时间不如多陪我。”沈明礼神色冷淡,说完觉得这话有些怨妇嫌疑,他放下筷子,瞥向身侧眼珠子浮在碗边的儿子身上,改口道:“或者是他。”
“什么?”虫虫放下碗插嘴,“陪我什么?”露出嘴边沾满的一圈牛肉酱汁。
沈明礼下意识拧眉,“喝你的汤。”
简直是邋遢,虞虞小时候是不是就这样?
吃什么都要沾一嘴?
“承诺过的事情要兑现,不能朝令夕改。”虞晚盯着父子俩笑,对视中,沈明礼没再说什么,埋头继续吃面,许姐端来一盅花胶炖奶,虞晚喝着炖品,虫虫吃完面,又眼馋起炖品。
他没开口讨要,先被沈明礼抱到腿上问话,“饱了?”
“一点点…”
点字音才落,一筷子面条喂进嘴里,虫虫不想吃面,包在嘴里半天不嚼咽,又怵爸爸的眼神,干巴巴地嚼着。
真是个凶爸爸。
简单吃过饭,唱片机还在播放当红歌曲,情意绵绵的曲调,被窗外忽明忽暗的月亮,扭变出了爱恨难托的别样韵调,沈明礼陪虞晚去书房看书,虫虫拿着奶瓶挤在当中,夫妻俩想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方便。
为了这点不方便,沈明礼训起儿子,“四岁了还喝奶,下个月必须给我戒了。”
虞晚坐在沙发一头,侧脸瞪他一眼,沈明礼改口:“要喝拿杯子喝,不许用奶瓶。”
虫虫埋头翻着儿童图册,压根当没听见,继续抿尝奶瓶里十几毫升的奶量。
尝一口,翻一页。
再尝一口,再翻一页。
直到吸管抽得奶瓶空响,他才心满意足地抿嘴皮。
……
夜深后,沈明礼哄睡儿子,折返回房间,虞晚已经睡着,她早睡早起惯了,他想要的温存时刻只能是叠叠抱。
轻手轻脚上床躺下,胳膊不小心压着虞晚头发,她像是没睡着,反推他一把,“过去点。”
沈明礼凑得更拢,“虞虞?”鼻尖快要贴到虞晚耳朵上。
她不搭理人,像是真睡了。
“窸窸窣窣——”
被窝里,两张烤饼贴到虞晚腰上,她被烫醒,转过身看着他,“烦不烦,睡觉。”
台灯亮着一盏,在沈明礼那边,他背着光,半个身子在暗影里,常年锻炼的蜜色身体,泛着一层幽光。
她盯着他,目光有些凶,怕他扑向她。
凶也是明艳的,披散的黑发好香,翕动的唇瓣是红润的,暖黄的床头灯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揉化成了玉色。
沈明礼以为她在逃避,主动表明没有歪心思,“我没想那什么,就想跟你说说话。”
可能真是夫妻做久了,她待他,从男人转变成了亲人。
沈明礼觉得这个想法过于可怕,不能任其事态发展。
“伤口长得怎么样?我看看。”他刚才搂她腰,没摸到有缠收腹带。
“睡吧,我真困了。”
虞晚有那心思,可惜身体没养好,怀两个孩子,身体损伤比单胎大。
她跟沈明礼有半年没亲热过,为了身体,至少还要再养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