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司韶抬头看着裴意然,她知道下面的话比较扎心,但是为了保护童童,她必须说,而他也必须接受。
“如果真的想补偿我们,那就先不要认我们,更不要曝光我们。”
裴意然的身份注定他的一举一动会吸引民众的注意力,一旦他认回童童,在圈里圈外势必会造成舆论大波,更何况童童是个有记忆缺陷的孩子,一旦曝光,不知会招来多少的闲言碎语,那些原本就不看好他们的人,肯定会幸灾乐祸,童童太小了,也不该承受这些。
裴意然听她提了这个条件,眼眉一下子弯了,含笑立刻说道,“这个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不会有人曝光你们的——”
童司韶意识到他没有理解到她的意思,立刻又补了一句,“你还不明白吗?我的意思,一切维持原状,你应该像没见过我们母女一样,让我们接着过现在的日子。”
裴意然的笑意凝结在嘴边,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他仿佛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确认般地看着童司韶。
童司韶向他点了点头,表情郑重地说道,“是的,你没听错,你不但不能当众认童童,私底下也不可以。”
“私底下也不可以。”裴意然微微一震,表情茫然地重复了一句,抬眸问道,“为什么不可以?我是他爸爸。”
他没有发怒,但把所有委屈都隐在最后一句话的背后,他是童童的爸爸,因为童司韶擅自作主的原因,他已经错过享受天伦最美好的五年,现在即使偶然重逢了,却也只能以陌生人的身份相处,想想,都为他不忍心。
童司韶要很用力,才能把以下的话说出来,“医生说,她这种病情不能受刺激,受了刺激病情会反复发作,今天的情形你自己也看到了。”
裴意然急切地说道,“你放心,我会请最好的医生治疗她,这里治不好她,我们就到国外去,一定有办法的。”
童司韶问道,“国外那么有办法,替你治好洁癖过敏症了吗?”
裴意然快速应道,“会,我已经被治好了,司韶,现在我不会动不动就过敏了。”
童司韶有些意外,但她很快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了。
电击疗法,那是一种对患者来说非常残忍的方法,而且很有可能对脑部造成永久的后遗症。所以即使是望子成龙心切的顾凤斓,也不赞成这种方式。
而他自己最终采用了这种最痛苦的方式,至于为了什么,不言自明。
裴意然伸手过来,握住童司韶发凉的双手,“司韶,我说过我喜欢你,就是百分百单纯的喜欢你,你看,现在我的病治好了,我还是只喜欢碰你,抱你。”
在治疗得过程中,他承受了难以忍受的痛苦,电击时全身痛得麻痹,可是他咬牙忍受,就是为了这一天。
就是为了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他爱她不是因为他碰不了别人,而是因为他只喜欢她。
童司韶的眼圈红了,就算再铁石心肠,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也没办法不感动。
他好傻啊。
裴意然眼圈也红了,像是再也压抑不住,蓦地将她搂进了怀里。
五年了,1千5百多个日夜,他每时每刻都幻想着这个时刻,可是每回一伸手,她就消失了,徒留他困在过去的时光里,孤独地承受着。
“司韶。”他低下头闻着她的发香,用手摩挲着她的脸,发出作梦般地自语,“如果这只是一个梦,那让我永远不要醒过来。司韶,我爱你,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纠缠着她,问她爱不爱他。仿佛只要她让他爱她,他就满足了。
他的拥抱结实而温暖,他的心跳热烈而疯狂,他的吻落下来,小心翼翼又充满了缱绻。
童司韶只觉得整颗心都软了,在发现童童得了天才病以后,她难免会迁怒于裴意然,见到女儿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去上正常的幼儿园,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享受正常的社交活动,她经常自责,觉得如果他们坚持不肯要孩子的话,童童也不会吃这样的苦了。
如果知道他们的孩子要遭受裴意然遭过的罪,她宁死也不会生下这个孩子。
这久违的拥抱,这久违的热吻,让两人都有些情难自禁,直到被其他开进车库的车辆惊醒时,两人才发现,彼此脸上都湿润成一片。
裴意然转过身,背对着外面的车辆,将童司韶掩在怀里。
等到那位车主走后,裴意然却还没有松开童司韶的意思,童司韶只得推了推他,“好了,他走了,趁现在没人,你也赶紧走吧。”
裴意然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选择性地接话,“是的,他走了,趁现在没人,我们继续吧。”
“……”童司韶没想与他旧情复燃,刚才真的是一时忘情而已。她恨恨地看着他,怀疑他刚才故意色诱她,让她自乱阵脚。
裴意然恍若未觉,低下头还真又亲了过去。
童司韶这一回反应迅速,一手挡住他的嘴唇,“别闹了,裴意然,再闹下来,保安要进来了。”
裴意然又选择性接话,“那我们换个地方。”
“……”童司韶忍耐地,“童童还在楼上呢。”
“把小孩一个人放在家里不好,那我们赶紧上去吧。”
“……”童司韶瞪着他,“你知道我的意思,你现在不能出现在童童面前。”
裴意然沉默地僵在原地,他什么都没说,但童司韶感觉到他受伤的内心溢于言表。
以前当他知道童司韶偷偷服用避孕药的时候,他常常用这种受伤的眼神看着她。
他从没有强迫童司韶为他生孩子,但他明白,童司韶不想生,只是因为怕日后跟他有牵绊。后来,童司韶终于愿意为他生孩子的时候,他不知道有多高兴。
童司韶没忍心,避开他的视线,轻轻说道,“现在真的不是时候,总得等到童童病情稳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