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手脚自由后,用手摸了摸左边面颊,童司韶下手不轻,与她上次不相上下,她的脸应该红肿了。早知道,上次不要下手那么重。
“Ken,你已经恢复记忆,你应该知道,催眠你是你妈妈的主意,我也只是听命行事,你也应该知道,你被催眠后,我并没有做出什么严重伤害你的事情。”南希恢复在米国时对裴意然的称呼。
裴意然看着南希,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南希陪他看病,他陪南希旅游,除了没有肌肤之亲,他们就像一对情侣一样相处,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没有多少可供回忆的记忆点。
也许潜意识里,他们互相不信任,所以没办法增进情感。
裴意然说道,“如果我不知道这一点,在你那么设局陷害司韶后,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南希看着他,“那是顾海的主意,我也是被迫的,但是我也陪你了好几个月,我……”
裴意然抬眉,“你那叫陪伴吗?”
有些人的声音,只要稍稍冷淡些,就会让人感觉到彻底的疏离和寒冷。
南希红了眼圈看着他,“我当时也是想试一试的。”只是没想到,裴意然心里像是有一道防线,除了童司韶,不让其他人进驻。
裴意然皱起眉头,“对你私人诊所的投资,我会把所有股份都转给你,与南家正在合作几个项目,也不会中止。你收拾一下,马上离开。从此以后,我们各不相干。”
南希没忍住,一下子流下眼泪,“然子,你真这么绝情?”
裴意然抿了抿双唇,“我知道我妈帮你在瑞士银行开了一个帐户,那笔钱足够你好好生活一辈子了。”
对于一个陪伴了自己几个月的女人,裴意然本来不会那么小气,但是一想到,如果南希没有与顾凤斓做那笔交易,他与童司韶也不会错过这几个月,他就没办法心平气和。
现在裴意然既没办法怪怨亡母,也没办法迁怒其他人,心里真是一肚子的火压不下去,更没耐性在这些事情上花费心思了。
南希心里一阵发凉,她知道,只要她一走出裴家大门,顾海的爪牙就会把手伸向她。尽管顾海被抓了,但只要一日不死,就还会有人为他卖命。
顾海绝不会放过她的。
裴意然转身坐回餐桌旁,童司韶推过那碟包子,“趁热吃,快凉了。”
刘伯再也按捺不住,跨前一步,刚想开口。
童司韶突然把碟子往自己这边拖一回来,在刘伯一脸惊喜看过来的时候,又往裴意然的方向推了推。
裴意然,“……”
刘伯,“……”
童司韶扫了一眼他们,裴意然从容地继续啃着他的包子,刘伯则哭丧着脸,这一刻,他深切明白,与童司韶较劲,没有好处。
童司韶就是一个变态,她这样做,主要是为了享受那种变态的感觉:
给了对方希望,然后在对方充满期待的时候,又毫不容情的收回。
对方的欢乐与痛苦仿佛取决于她一念之间。
少爷的未来,真是让人担心啊。
童司韶看裴意然那么顺从,刘伯却那么纠结,支着下巴,正在沉吟,忽而眼神闪了闪。
南希大步走到童司韶餐桌旁,向童司韶说道,“我能跟你单独聊一聊吗?”
童司韶还没有回应,裴意然已经开口,“南希,别惹她,跟她无关,在知道你是顾海派到我身边的奸细后,我本来打算留着你,好作为污点证人,不过司韶说,将所有的伤口暴露在公众面前,对一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如果可能的话,不要让受害者受到二次伤害。”
“所以你不要惹她。”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南希从没有指望过,在真相暴露之后,她还可以抽身而退。
她以为顾海垮台后,所有人都想利用她出庭作证,让顾家无任何转圜的余地。
不会有人考虑到她的处境,被顾海性虐的事一旦被暴露,不但自己身败名裂,连累南家名声受损,而且顾家也不可能放过她。
她以后只能销声匿迹,夹着尾巴做人。
一瞬间,南希知道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是正确的。
童司韶对南希笑笑,“没必要吧,我们之间,除了眼前这个男人,还有什么瓜葛?你走吧。”
童司韶劝说裴意然,不过是觉得,作为女性,不该落井下石。南希固有可恨之处,但是亦有可怜之处。没必要毁了她。
南希深吸了一口气,拉起袖子,给童司韶看了一眼。
在那之前,南希从没有想过,她会向童司韶求救。她们是情敌,被顾海威胁是一方面的原因,南希本心也嫉妒童司韶。
南希不明白,童司韶究竟有什么好的,竟让裴意然对她这么死心踏死,连催眠都不起作用。
装疯卖傻掌掴童司韶的时候,南希是真的在泄恨。
从报导上得知童司韶“失踪”以后,南希试探过裴意然,她当时就怀疑裴意然将童司韶保护起来。现在得到证实,南希死心了。
她不是童丽颖,她不会为男人迷失本性。
南希好不容易才摆脱顾海,她还想好好享受余生。
她需要童司韶的帮忙。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现在南希很确定了。南希终于明白,为什么童司韶在裴意然眼中是与众不同的。
童司韶在看到南希伤痕的一瞬间,脸色变了,她抬头看向南希,是她理解的那种意思吗?
刘伯为了少爷着想,不想节外生枝,皱眉说道,“小玲,少爷让你送客,你没听到吗?”
玲姐立刻走过来,南希直看着童司韶,“你也是个女人。”
玲姐的手伸了过来,她用的是一种擒拿手势。
“等一下,”童司韶说道。
刘伯连忙说道,“少奶奶,她是顾海的人,是来挑拨离间的,你千万别上当。”
童司韶侧过头看向裴意然,裴意然手里拿着一个包子,也正瞅着她。
四目相对,童司韶说道,“我想跟她单独谈谈,你介意吗?”
裴意然说道,“她学过格斗,你不是她的对手,让玲姐陪你一起进去。”
南希眼中的希冀尽皆灰了,倘若说,这个男人的温柔和纵容,曾给了她一丝侥幸的想法,现在全幻灭了。
童司韶冲裴意然一撅嘴,“在你眼中我就这么弱?就这么任人鱼肉?”
裴意然眨了眨眼睛,求生**让他的反应特别快,“你只是比别人心肠柔软。”
童司韶将热手巾往桌上一丢,“那就让玲姐她们站在门外吧,听到动静来得及的。”
童司韶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回过头说道,“你要把这碟包子全吃光。”
刘伯腿一软,砰地一声撞到了餐桌旁。
等他站稳后,童司韶已经不见了人影,裴意然低头吃着他的第三个包子。
“少爷,别吃了。”刘伯想拿走装包子的碟子,却被裴意然一把按住了。
“没事。”
“可是少爷,你耳根都出疹子了,我去帮你拿药。”刘伯急得直跳脚。他走不开,又不放心别人去拿过敏药,正想呼刘哥进来。
“不用,你不用忙活。”裴意然阻止他,“这碟包子没吃完,她的气消不了。难道你还想有什么后续不成?”
“唉。”一句话说得刘伯动弹不得,少奶奶她这个人是个好人,但好人有时比恶魔还魔人。
裴意然看他坐立难安的模样,有些头疼地说道,“你也别站在这里自找罪受了,去联系一下飞行管理部门老钱,让他安排一下,两天之内,有什么路线可以直飞米国。”
刘伯吃了一惊,“这么快,你不是还没有安排好吗?明少今晚会过来?”
“不是我们。”裴意然的舌头又麻了,他连吸了几口牛奶缓解一下,“是南希。”
“少爷要护送南希出国?”刘伯意外。这好像不是少爷的风格,既然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就不会与南希纠缠不清。
果不其然,裴意然说道,“是你少奶奶。”
刘伯回头看向通往楼梯的那道门,略有所思地说道,“确实会是少奶奶的风格,她这个人一旦起了什么念头,就会一根筋直到底,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裴意然冷冷抬眉,刘伯自知失言,立刻说道,“我的意思是,少奶奶这个人比较热心,比较有原则,不愧为我们裴家的当家主母。”
这下轮成一旁默不作声的玲姐,突然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