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彼岸 第5章 算命的红衣术士

勿老城外，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因靠近勿老城，被称为勿老山。传说，那位仙人便是在此等着心爱之人的转世。

旭日东升，红霞满天。云雾缭绕的勿老山巅，那原本的平静突然被打破，空间剧烈颤动，整个天地仿佛都在震动，避无可避。

而遥远的地界，一块黑色的古碑，忽然显示出此处的景象。

那靠近天际的一角，空间被撕开一道蓝黑色的大口，两道身影渐渐从里面走出。

一个红袍白发，面庞却不显苍老。另一个黑袍将他全身包裹，脸上戴着白色的面具，若仔细看去，他周边竟有丝丝黑白之气漂浮。两人此时都气息不稳，嘴角血丝鲜红，脸紧绷着，仿佛忍着多大的疼痛。

红袍人看着黑袍白面，咳着血，却笑道：“看来上天眷顾，我们还是安全到了。”

黑袍白面没有回话，而是转身对着某个方位，原本红色的眼眸忽然变得一黑一白，目光从山巅投下，千万里的景象清晰可见。山石，溪流，野兽，古朴的城池……最终停在了那低矮瓦顶上，互相靠着熟睡的两个少年身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活跃些，红袍男子眼神期待地看着他，黑白男子良久才喃喃道：“找到了……”

……

瓦顶上，在那神秘人目光落在凌夜身上时，他却莫知名地感觉到不对劲，猛然醒了过来。

有人在旁边盯着他！

直起身子四处观察，除了吴志还抱着装有百色果的袋子呼呼大睡外，只有朝霞照着勿老城的每个角落，勤劳的百姓已起床劳作。

奇怪的感觉。

凌夜摇了摇头，拍了拍旁边的吴志。吴志吧唧嘴，翻身，嘟囔着好大的百色果。

这家伙就知道百色果。

凌夜熟练地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百色果，靠近吴志的鼻前。吴志鼻子迅速撺掇了下，双手松开，就要去捧着那枚香喷喷的百色果。

自然将袋子顺过来，凌夜将那枚百色果也扔进里面，背过身对着吴志。

吴志手抓空，没了百色果，立刻瞪大了眼睛，清醒过来：“我的果果呢?”

“醒了啊?”凌夜提着布袋，轻轻甩了起来，笑道，“还是这招管用。”

“诶诶诶，别甩了啊，甩丢了怎么办?”吴志顿时急了，冲上去欲将布袋抢回来，“还是给我，我会保护好百色果的。”

凌夜身形一扭，躲了过去，嗤笑道：“恐怕是进你肚子里吧，还是我保管。”

见没拿回布袋，吴志稚脸上生出怒气：“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我还有十个百色果没吃！”

“当然是。不过你可是说叫我监督你锻炼的。吴叔可是很想让你练武。”凌夜晃了晃手中的布袋，然后兴冲冲跳到瓦顶旁边的泥地上，“追上我就给你，黑头！”

吴志自然不能忍受自己的百色果就这么自己眼皮子低下跑掉，聂着身形，赶忙追了上去，嘴话也不落下：“那都是玩笑话，怎么能信?快把果子给我——站住你个死夜头！”

“跑那么快干啥?”

两个少年一前一后打闹追逐，从蓝天俯瞰，他们的身形就是两个蠕动的小黑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追了不少时间，凌夜见吴志出了不少汗，也终于是停了下来，仰头躺在绿色的草地上。

这黑头怎么提到百色果就这么兴奋有劲?

吴志气喘吁吁，还是第一时间拿回放在地上的布袋，拿出一个百色果就先啃了一口，刚才的劳累与不满都不见了。

“跑跑跑。”吴志小脸露出骄傲的笑容，“能跑过本大爷?”

凌夜闭着眼，问他:“黑头，你咋这么喜欢吃百色果呢？”

“百色果这么甜，好吃啊。”吴志咀嚼着，也不管不顾躺下来，“能吃甜的，谁愿意吃苦呢？”

“可是阿爷说，要先苦后甜。”

“我才不管，先苦后甜，先苦后甜，这苦也没说要苦多久啊，万一要苦一辈子呢?那我才不要。”

“可是阿爷说人总是要吃苦的，就像蒸包子，不辛苦地蒸，哪里来的包子吃呢？”

“哦，我不喜欢吃包子。只要我不吃，我就不用去蒸。”

“……”

凌夜不想理他，起身，将布袋里多余的百色果放在草地上，反正黑头也会吃完。

剩下的十二个，还得给那些……人渣。

提着布袋，凌夜叹气:“我走了啊。”

“记得回去给你阿爷说，昨晚上你在我家睡的很好。”吴志继续自己的惬意。

“你也是，别穿帮了。”

“懂的懂的，这可是黑夜大侠之间的机密。”

熙熙攘攘的大街，凌夜慢步在行人间，又往着那个阴暗的角落走去。

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些乞丐呢?

其实，他们也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死了也就……

凌夜为这个想法惊吓地停了下来，头却撞到了某个东西，身体反弹坐到地上。

“小鬼，走路注意点。”被撞到那人本想发怒，看见是个小鬼，也就作罢。转头，看自己的去了。

“不好意思。”凌夜抬起头来，那人已不再理他，顺着看去，原来是很多人都堵在一个地方，好像在看什么热闹，脸色很是惊奇。

凌夜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也想看看这是什么。尝试挤进去，可惜他身体还没有那些大人高大，被挡出来。

算了，还是不去了。凌夜想。

正准备离开，那拥挤的人群却突然让出一条空旷的通道来。

“小子，你进来。”一道悠长的声音从最里面传出。

叫我?

凌夜一懵，打量着人群好奇的表情，一步一停地走了进去。

人群的最里面，一位红衣白发的中年大叔坐在凳子上，双眼微闭，倒有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身先立着一白幡，上书：命自有天定，掐指算天机。右下角还有一个“仙师”的钤印。

他旁边还有两个躺着的中年大汉，似乎晕过去了。

算命先生?

凌夜露出奇怪的神色。

之前勿老城也不是没有算命先生，不过后来算命害了人性命，被其家人直接活生生打断了腿，其家人扬言，如果再有这种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见一个打一个。

不会就是躺着的那两人吧?

凌夜好奇，正想问那仙师什么事，只见其先缓缓开口：“小子你，可是姓凌，名夜?”

凌夜一愣，眼中露出疑惑，回道：“这位先生是如何知晓我姓名，我们似乎从未见过?”

红衣术师还未答话，瞬间人群发出一阵惊呼：“还真是啊，这术士不会真的能预卜先知吧?那可是神仙手段了。”

“刚才那两人想揍他，结果就这么凭空摔了，这莫非是鬼神之术?”

“后面有个小子，他知道，这小子名字，他也知道，像是真的。”

“仙师，真的是仙师啊！”

众说纷纭，凌夜听着他们的话，又是懵了一下。

水泄不通的人群，我的身材又矮小，他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还知道我的名字?

难道真的有预卜先知之术?

可还有人不信，一位站在前面的狼狈年轻人大喊道：“什么预卜先知，我看啊，这两人和那小孩绝对收了那术士的钱，是串通一气！”

众人一听，又觉得这位年轻人说的很有道理，又是质疑起来。

红衣术师不紧不慢，手指一掐，对着那年轻人缓缓道：“你叫李二牛，住在城东，平常爱好赌博，还偷偷把你媳妇的首饰卖了吧?全部输了，刚刚被赌坊的人踢出来。”

年轻小伙赫然震惊不语。他怎么知道?

“你老婆可是个母老虎，平常你赌赌也就算了。”红衣术士嘴角上扬继续道，“要是让你老婆知道此事，你……”

“停。”年轻人惊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跪在术士面前，“仙师，仙师，我信了，我信了。”

众人大都露出鄙夷之色，又吃惊术士的能力。

这年轻人刚才还跟他唱反调呢，现在就去哭爹喊娘了，怎么看都像真的。

“仙师，你指导指导我吧，我该怎么做?我还想多活两年啊。”年轻人说着直磕头。

他已经能想象那个悲惨的场景了，可是他真的没办法啊，他就是改不了。

“诶——”红衣术士扶起他，“我算命也看缘分。方才你反驳贫道，也算缘分。”

“贫道掐指一算，你那娘子阴气旺盛，但平日不得足够的阳气中和，所以性情暴躁，也属正常。只需稍稍汹涌的阳气调和即可化解。”红衣术士眼睛睁大了一点，笑盈盈地看着他。

年轻男子听着却羞愧地低头，手足无措道：“大师，这，实在不是我不愿啊，而是……”

似乎说到了难以启齿的事。

有心无力者也。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有些男子则是暗暗握紧拳头，凌夜这小少年则是一脸茫然。

什么阴阳……调和?

“无妨，无妨。”红衣术士正色，眼眉却是飞舞，“贫道对有缘人还是很喜欢帮忙的。”

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枚黄色的圆丸。

这圆丸光泽四溢，一看就有什么了不得的功效。

“服下这个，保证你就此成为一家之主。”红衣术士笑着，递给他。

男人激动地接过，闻着圆丸香气，原本虚弱的身体在此刻仿佛充满了力量，毫不犹豫一口吞下，又是拜谢。在众人看热闹的表情中，慌不择路地挤过人群，力气都大了几分。

“大师，给我算算！”这李二牛，有些人可是认识，什么鬼样都知晓。他们已经彻底信服了眼前之人，纷纷都想冲上来。

“大家稍等。”红衣术士抬手阻拦，又对向凌夜，“小子，你我有缘，可否等贫道一会?”

凌夜不明所以，但也被大师的手段吸引住了，不自觉地答了个好。

“呵呵。”红衣术士站了起来，指向天，道：“诸位乡亲父老，贫道虽有预卜先知之能，但此太伤人和，一日只算三次。”

“方才那位年轻人和这位小兄弟两算已过，还有一次机会，大家自行珍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