黒潭纯阳子的新书 第9章 暗涌将至

当各派掌门以指为刃，在青玉盟书上歃下血誓时，苏映真握着阴佩的手突然一颤。那枚本就布满裂痕的玉佩表面，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出蛛网般的细纹，青灰色雾气从裂隙中渗出，带着刺骨的寒意。她脸色骤变，反手抓住林羽的腕甲，两人瞬间化作流光闪入观星阁暗处。

「别碰避尘珠！」她厉声喝止想要追来的弟子，将两枚玉佩重重按在星轨图中央的凹槽内。阳佩金红如焰，阴佩幽蓝似冰，却在接触的刹那同时震颤起来。星轨图上的青铜星子突然悬浮而起，在空中拼凑出南海归墟的虚影。

“阳佩主生，阴佩司死。”苏映真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苍白。那阴佩上的裂痕仿佛是被什么强大的力量撕裂开来一般，从中渗出的黑雾如毒蛇般缠绕上了她的手指。

苏映真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昨夜子时，阴佩突然开始疯狂地吞吸着她的生气，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拼命地挤压着她的身体，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玄武残魂的反噬，但就在刚才，当她看到星轨图上的归墟虚影时，心中的恐惧瞬间被放大到了极致。在那归墟虚影中，十二道血光正拖着某种巨大的物体缓缓沉入漩涡之中，而那物体所散发出的气息，竟然与阴佩上的黑雾一模一样！

苏映真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星轨图，仿佛要透过那虚影看到隐藏在其中的真相。

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那十二道血光——正是天剑阁云鲸战船特有的「噬灵血帆」，此刻每面帆上都浮现出九幽魔宫的鬼面纹。而被拖拽的巨物轮廓，分明是海底玄武的完整遗骸！

「不可能！」他剑指划过星轨图，阳佩爆发出的金光将虚影照亮，「玄武残魂已被我们用双佩血契禁锢，本体遗骸怎会......」

尖利的啸声划破夜空。墨门机关鸟如陨星般坠落在观星阁前，齐衍踉跄着滚下鸟背，掌中破碎的定位罗盘「咔嚓」裂成两半。他浑身墨色机甲多处凹陷，左臂机括处甚至露出森白骨茬，却仍颤抖着举起半块罗盘：「三刻钟前......云鲸战船从镇海大阵阵眼......拖走了玄武遗骸......」

话音未落，整座七星台突然发出垂死般的哀鸣。七十二座悬空玉台镶嵌的避尘珠接连爆裂，晶莹的碎片还未落地便化作齑粉。在众人惊骇的呼喊中，被禁锢在祭坛中央的玄武残魂突然昂起头，龟甲上的符文如逆流的河水般疯狂涌动。

「它们在回应本体！」苏映真面色苍白如纸，突然咳出一口黑血，溅落在地上，仿佛一朵盛开的墨花。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阴佩上的裂痕已经蔓延到了指尖，那原本温润的玉佩此刻变得异常脆弱，仿佛随时都会破碎。苏映真紧紧握着阴佩，感受着它与自己的联系正在逐渐被撕裂。

「双佩血契被强行撕裂了……」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无奈和哀伤。

与此同时，林羽也感觉到了胸口的阳佩变得异常滚烫，仿佛要将他的血肉都灼伤。他低头看去，只见阳佩上的金红纹路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与阴佩一模一样的幽蓝裂痕。

远处，玄武残魂的嘶吼声震耳欲聋，那声音如同雷霆一般，震得观星阁的檐角铜铃尽碎。那嘶吼声中夹杂着不属于它的痛苦和贪婪，仿佛有另一个意识正通过遗骸与残魂之间的联系，疯狂地撕扯着什么。

「看归墟！」齐衍突然指着星轨图尖叫起来。

众人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虚影中的海水已经变成了粘稠的黑色，宛如墨汁一般。而那十二艘云鲸战船的船身，竟然也在缓缓融化，露出了内部密密麻麻的符文锁链。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玄武遗骸的表面，无数张人脸正在浮现。这些面孔有老有少，有的面容扭曲，有的惊恐万分，无一不是带着临死前的恐惧。

「这些……这些都是这些年失踪的各派弟子！」有人惊呼道。

萧雪衣的冰蓝双环自动飞出，在观星阁外凝成屏障，却仍挡不住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威压。她抹去唇边血迹，溯影镜从袖中滑出，镜中画面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归墟漩涡深处，天剑阁主正将「戮仙剑」刺入玄武遗骸的心脏部位，剑身与遗骸接触的地方，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无数魂魄组成的黑色河流。

「他竟然妄图以三百六十名弟子的魂魄为引！」药王谷谷主的声音颤抖得如寒风中的落叶，「如此行径，简直是丧心病狂，强行唤醒玄武的魔性！」

林羽如醍醐灌顶般，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扯开衣襟，胸口阳佩的裂痕如狰狞的毒蛇，已与心脉紧紧相连，每一次心跳都似被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双佩哪里是什么禁锢残魂的锁链，分明是……分明是连接本体与残魂的桥梁啊！」

苏映真突然笑了。她将阴佩按进自己心口，裂痕瞬间布满全身，皮肤下却泛起幽蓝光芒：「三百年来，苏家世代镇压的从来不是玄武残魂......」她转头看向林羽，眼中映出归墟的虚影，「而是它体内那缕，九幽魔君的残念啊！」整座青鸾峰开始剧烈摇晃。七星台祭坛炸开，玄武残魂化作一道黑光冲天而起，却在半空被归墟方向传来的吸力扯得变形。十二艘云鲸战船彻底崩解，天剑阁主的狂笑声穿透云层：「今日之后，修仙界只有天剑阁，没有玄武，更没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看到，归墟漩涡中缓缓升起一颗巨大的眼球，瞳孔是九幽魔宫的鬼面纹，而眼白部分，赫然是由无数把仙剑组成的剑阵！

林羽握紧了正在崩裂的阳佩。佩中传来苏映真最后的心跳声，与他的重叠在一起。他纵身跃向半空中的玄武残魂，剑锋燃起金色火焰：「以吾之血，断阴阳！」

远处，第一道陨星般的剑光已划破天际。凌霄派长老的「沉渊剑」带着三百名弟子的佩剑一同升空，剑阵如银河倾泻，直指归墟深处的魔眼。而此刻，苏映真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带着三百年的疲惫与释然：

「该醒了，玄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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