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白梵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口袋里的银星,金属的冰凉触感中,总缠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幻觉般的体温 —— 像极了拾星小院那口井的水,表面沉得下月光,深处却藏着能绞碎光阴的暗流。他低头看向操作台,星轨代谢残痕(Orbium)正流淌着幽蓝荧光,触碰到指尖时,一股极淡的、类似星河冰泉的凉意顺着指缝钻进血脉,与银星的冷意交织,激得他指节微颤。而这荧光明灭的节奏,竟与多年前知鱼在星空下画的 “幽灵涟漪” 分毫不差,涟漪中央,一道泛着暗红光晕的 “厄影” 标记,正随着数据洪流慢慢显形。
窗外的镜湖雾气在晨光里渐散,光线像被时空过滤过的金沙,颗粒分明地洒进实验室,落在桌角那张泛黄的纸片上。十二年前的夏夜,他和知鱼趴在井沿,用蜡笔涂画所谓的 “天气预测图”,墨迹里还浸着当年的星光,那句 “星辰会替我们看透未来” 的字迹,被岁月晕得有些模糊。他指尖摩挲着粗粝的纸面,耳边像有细碎的风裹着她的声音飘来:“梵哥哥,你说这口井能通到哪?”
那时的她蹲在井边,银白发梢沾着夜露与桂花,眼眸亮得能盛下整条星河 —— 后来他才懂,那不是星河的倒影,是 “星辰之子” 与生俱来的本源星芒在闪;那口井也不是普通水井,是连通万千时空域的脆弱缝隙。
『异次元时空节点。
夜色沉得像凝固的深海。白梵站在半塌的厂房外,风卷着铁锈的腥气与未散的雨雾扑在脸上,冷得像旧梦的呼吸。他低头攥着掌心那枚金属徽章 —— 鱼昊轩留下的唯一遗物。时间磨去了光泽,却磨不掉中央那道螺旋刻纹。指尖微刺,他才发现血线沿着纹路缓缓渗开,红色在金属里蜿蜒,如活的脉光。
厂门半掩。他推门时,门轴发出一声长鸣,轻得像梦被翻开的一页。脚步声在空洞空间里回荡、折叠,仿佛与某个夜晚的回声重叠 —— 那夜鱼昊轩拍着他的肩,说:“白梵,别怕。” 那声音曾温柔到能融化金属。
光从屋顶破洞垂落,尘埃漂浮在其中,像被时间冻结的星尘。白梵的手指触到金属墙,指腹滑过模糊的刻字:“Project N”。那一瞬,脑海中闪回出鱼昊轩的低语 ——“那不是一个项目,而是一种信仰。”
他闭上眼,火焰与警报声交织,玻璃爆裂的碎音撕裂意识。鱼昊轩的背影被火光吞噬,他伸手,却只抓到炙热的空气。那场灾难像潮汐,一次次将他推回原点。
如今他再次站在这里,冷意透骨。他忽然明白,自己不是沉溺回忆,而是在逆着时间的流体,走回命运的起点。
“白梵,你真的要进去?”
杨黛儿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细微颤意。她立在昏光之外,雨后的发丝贴在脸侧。白梵转身,看见她指尖紧攥衣角 —— 那是她紧张时的旧习。
“我必须知道真相。” 他说。
“那真相如果毁了你呢?” 她问。
白梵笑了笑,那笑意冷得近乎透明:“那我至少死在正确的地方。” 风穿过断裂的窗棂,吹起她的发梢,也掠过他心底那片未曾冷却的废墟。记忆被风翻起:
那夜,他们三人在实验室楼顶看星星。鱼昊轩说:“星星是宇宙的算法。” 杨黛儿接:“那我们就是算法里的意外。” 白梵记得,那时风也这样温柔 —— 像逻辑边界被轻轻撕开的一瞬。』
操作台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Orbium 的轨迹以肉眼可见的幅度剧烈闪烁,打断了回忆。白梵瞳孔一缩,指尖在光屏上翻飞,数据流如被驯服的星河,在他掌心下层层剥离、重构。当最终的数学模型展开时,一股熟悉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冷得他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 这模型与三年前席卷星际金融市场的衍生品风暴核心,匹配度高达 99.7%。就像当年为追知鱼,强行撞开时间壁垒时,时空湍流瞬间冻伤灵魂的冷。
“数据里藏着故事,不只是数字。” 知鱼的话还在耳边绕,可此刻这 “故事” 正露着獠牙,从数字深渊往现实爬。厄影势力在拿 Orbium 当载体,悄无声息地修改着时间的经纬,而那道厄影标记,是他们烙在星轨命脉上的 “御者” 印。
他拿起桌上的桂花糕,糕体干裂的纹路,像极了时间壁垒上合不上的伤口。桂花糕的甜香早散了,只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知鱼发间的桂花香,这气息让他指尖顿了顿。记忆又翻涌起来 —— 那年夏天,他们在井边埋蓝铃花种子,她笑眼弯弯说:“等它开花,我们就能在任何时空找到彼此。” 可种子还没破土,她为了掩护他和柳洛秋撤离,就被厄影先知引动的时空湍流吞得没了踪影。
之后他在时空缝隙里漂了太久,曾截获过一缕记忆残片:穿秩序局制服的女人对着 “另一个自己” 的虚影伸手,唇形无声地动着 “若云”。那时他没把碎片拼起来,不知道 “若云” 是知鱼被遗忘的真名,更不知道那个女人,是她被抹了记忆、换了身份的……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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