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恐惧尚未消退,巨大的震惊又如同第二波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将梁爽残存的理智彻底吞没。
心脏在她胸腔里癫狂地撞击,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却又因这电光火石间的惊天逆转而骤然失速,带来一阵令人晕眩的虚脱感。
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浸透她的后背,冰凉地黏在皮肤上,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他……为什么?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起。
钟离眼中的黑暗浪潮似乎从未褪去,只是转换了目标。
那里面翻涌的不再是**的占有,而是更冰冷、更绝对的东西——权力、控制、以及不容挑衅的权威。
他保护她,并非出于善意,仅仅是因为她是他棋盘上“有用”的棋子,是他用来牵制白玉泉的筹码。
这种认知比纯粹的恶意更让她脊背发凉,那是一种被更高维度力量掌控、连生死都由其利益权衡决定的渺小感。
梁爽瘫坐在地上,冰凉的混凝土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入四肢百骸,却丝毫唤不起半点力气。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她,与那深入骨髓、仍在嗡嗡作响的后怕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融化在这片肮脏的地面上。
然而,就在这片被恐惧攫取的混沌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她自己的意志,如同经过精密计算后依然稳定闪烁的指示灯,仍在顽强地亮着——
那些她来之前,凭借远超常人的谨慎和预见性,精心隐藏在发丝深处、衣领特殊褶皱夹层、甚至指甲油下的微量“信号尘埃”…
它们起效了吗?
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特殊荧光与化学标记物,是否已在她一路看似无意的挣扎与移动中,精准而持续地遗落,为她铺设了一条唯有特定仪器才能追踪的归途?
时间…到了吗?
那个与她秘密约定好的接应人——胖头,是否已经成功凭借她提供的初步信息和追踪信号,引领着救援力量,逼近了这片绝望之地?她手中紧握着他与樱子苟合、暗中背叛梅世豪的铁证,恩威并施之下,他才勉强答应成为这步险棋中的一环。
求生的本能在绝望的泥沼中疯狂滋长。
她的目光如同受惊的猎物,在昏暗的大厅地面急切地扫视,寻找着任何一丝可能。
忽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不远处——一块被随意丢弃、边缘锐利的碎玻璃片,正冷冷地反射着微弱的光。
就是它!
她用被缚的双脚艰难地蹬地,借着腰腹的力量,一点点地、极其缓慢地朝着那片玻璃挪动身体。
每一寸移动都伴随着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的惊悸,她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全部的意志都聚焦在那片救命的玻璃上。
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边缘!
她几乎是凭着感觉,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颤抖着、极其困难地捏起那片玻璃。
锋利的边缘瞬间割破了她的手指,温热的血珠渗出,但她浑然不顾。
她调整着角度,用尽手腕残存的所有力气和灵活性,开始疯狂地、一下下地锯磨着手腕上的绳索!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伴随着被发现的恐惧和绳索纤维断裂的细微声响。
终于,“嘣”的一声轻响,手腕骤然一松!
她不敢有丝毫停顿,甚至来不及缓解手臂的酸麻,立刻蜷起身子,用重获自由的、鲜血淋漓的手,抓起玻璃片,更快速地割向脚踝处的束缚。
几乎是同时——
大厅角落里,一部覆盖着油污、仿佛早已被世界遗忘在废料箱上的老式黑色按键手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那单调而执拗的蜂鸣声,在此刻落针可闻的死寂中,显得格外尖锐刺耳,如同一声严格按照计划响起的号角,猝不及防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所有目光瞬间被这异响攫取,齐刷刷地投向那个阴暗的角落。
梅世豪眉头死死拧紧,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瘦子则是一脸彻底的茫然与无措,下意识地拼命摇头,表示与自己无关。
钟离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这意外插曲。
梁爽的心跳几乎与那震动同步!——这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尽管不确定电话那头是否是胖头安排的人,但这无疑是预期的信号!
就是现在!
她用尽全身刚刚挣脱束缚后残余的力气,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不是逃跑,而是猛地扑向那部正在震动的手机!
她的动作完全是经过设计的绝望挣扎姿态,完美地掩饰了其下的目的性——靠近并利用这个通讯工具,发出最终的精确定位!
瘦子下意识想动,却被梅世豪用眼神制止——他摸不清这手机的底细,更忌惮一旁态度不明的钟离。
梁爽成功地扑到手机旁,颤抖着手抓起它,按下接听键,用尽所有力气,将真实的恐惧与精心演练的绝望融合进尖叫声中,喊出了那句她早已准备好的、包含精确地点信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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