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邸内,笑意与喜气没有飞出围墙,只在墙内盛放。
前来宣旨的竟是司礼监掌印黄公公,赵王本就因来者身份而惊喜,待听完旨意,心中更是巨震——
圣上竟特旨,将拱卫宫城的禁卫重任,从太子手中转交于他来总领!
皇宫禁卫权,看似不掌千军万马,却是天下至为紧要的一道权力。
它虽不比边关大将手握重兵,却直接系于天子安危,是帝王枕榻之侧的最后一道屏障。
历朝历代,帝王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托付于不信不忠之人。
将此权授予哪位皇子,无疑是一个强烈的信号,昭示着圣心所向!
如今,这道象征着终极信任的权柄,竟落在了他的手上。
这道旨意,在朝野眼中,这几乎等同于宣告:太子地位已然崩塌,而他赵王,已是储君之位最有力的角逐者!
这道旨意如同天降甘霖,不比其他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子,赵王的脸上流露出狂喜的本色。他深知在黄公公面前,这种“赤诚”最能令父皇安心。
他对着黄公公谢了又谢,又让人奉上厚厚一匣金叶子,并将珍藏多年的一尊尺余高、玉质如脂的青玉弥勒佛,亲手赠予了眼前这位宫里的“真佛”。
黄公公收了厚礼,一如既往笑得见眉不见眼,谦卑地躬身:“殿下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不过是为圣上跑跑腿。这桩天大的差事,终究是圣上信重殿下您啊。”
他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极低,既像提点,又似闲谈:“圣上常念叨,诸位皇子中,就数您最是贴心。呵呵呵呵...”
“您与太子殿下是亲兄弟,这禁卫权的交接,咱家一个外人就不去碍眼了。兄弟之间,什么话都好说。”
“圣上啊,就盼着个兄友弟恭,家和万事兴。往后,仰仗王爷的地方还多着呢。”
他笑得慈眉善目,眼底却深不可测。
赵王一脸真诚,郑重点头:“有劳公公提点,本王...明白了。”
黄公公笑眯眯地由顾晟恭敬地送出门去,身后的马车,载着沉甸甸的心意。
车轮辘辘,碾过赵王府门前的青石板,也碾在了这京师暗流涌动的人心之上。
送完人回来,顾晟步履生风地踏入殿内,脸上狂喜难抑,向赵王深深一揖,“殿下,大喜!圣心已然默定,太子气数将尽。下官恭贺殿下,不日便可入主东宫!”
赵王纵声长笑,多年隐忍在此刻尽数化为志在必得的得意。
狂喜之中,他蓦地想起昨夜摇光所言,心中更是惊叹——
此女眼光如此毒辣,消息还很准。不仅精准押注于他,更在之前就献上一份大礼给他,功不可没。
当真妙不可言!
赵王指尖轻叩桌案,吩咐道:“选一匣簇新的银票,外加一匣子上等东珠,给摇光姑娘送去。就说是本王给她的谢礼。”
若她能持续为自己带来这等价值,待来日君临天下,在后宫赐她一席之地又何妨!
这等兼具胆识与美貌的佳人,他确实有兴趣细细品尝。
至于太子与温恕...赵王眼中寒光阴鸷。
太子自是留不得,而那奸猾的老狐狸温恕,他定要留给摇光亲手处置。
敢与他玩弄权术,必要让他死得别开生面,才不枉费这一朝首辅的赫赫威名!
顾晟窥着赵王脸上那抹阴冷笑意,心下明白他这是对温恕起了杀心。
他眼珠一转,适时上前,语气带着几分谄媚的戏谑,“殿下,眼下时机正好,咱们手里的消息此时不用,更待何时?正可谓恰逢其会。”
“下官还听说一桩趣事,温阁老的公子今日在澄清坊出了个大丑,竟是赤条条被人抬回府的。呵呵,温阁老这颜面,怕是摔得粉碎,拾都拾不起来了。”
略顿一顿,他又凑近些,嗓音里添了几分暧昧与挑弄,“还有...方才门房来报,那位对殿下您痴心一片的温姑娘,今日又到府上来了。今日,殿下可要一见?”
话是询问,语气却十足肯定。
顾晟追随赵王多年,最懂把握进言的火候,这把刀递得恰到好处。
“看来今日,果真是传话的吉日。”赵王缓缓向后靠进椅榻,笑意愈发深沉,唇边那缕不屑与轻佻,让顾晟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请温姑娘...”他故意顿了顿,意味深长地拖着调子,“到本王内室。”
“有些消息,正好借她之口传出去。”
他虽想亲眼见证温恕听闻背叛与太子震怒时的脸色,想必十分精彩,但既有现成的传话棋子送上门,不用岂不是可惜!
“另外,今日便将消息透给东宫。”赵王行至门前,侧身回望。
半边身影浸在廊下光影里,神色莫辨,唯有声音带着冰冷的算计,“记住,待本王拿到禁卫的勘合印信之后。”
他仰头一笑,志得意满,“夏日燥热,也该让本王那位好兄长,好生体会一番何为...烈焰焚心。”
“是,下官明白。”顾晟躬身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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