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宝扶着岩石勉强站起,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却无半分惧色,反而燃起更烈的火焰。
他望着那头不可一世的巨虎,忽然笑了:“王霸之气?不过是仗着血脉的蛮横罢了。这般恃强凌弱,也配称‘霸’?”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向巨虎的傲气。
巨虎闻言果然暴怒,虎啸一声便要扑来,山风为之倒卷,杀气弥漫开来。
多宝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疼痛压下。
他知道,此刻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唯有迎着这股凶威而上,方能窥得霸道更深的真意。
霸者,从不是天生的王,而是于绝境中敢战、敢胜的勇!
巨虎怒啸震山,前爪踏着碎石猛扑而来,腥风裹挟着山巅寒气,几乎要冻结人的神魂。
多宝瞳孔骤缩,体内被封的法力无法调动,只能凭肉身硬抗。
他猛地侧身,险之又险避过虎爪拍击——那爪风擦着他肩头掠过,竟将身后的岩石扫出三道深沟,碎石飞溅如箭。
“逃?你逃得掉吗!”巨虎狞笑,长尾如钢鞭横扫而来。
多宝脚下一绊,踉跄着扑向侧面的斜坡,虎尾几乎是贴着他的脊梁抽过,带起一片血痕。
滚落在斜坡上,多宝反手抓住一丛坚韧的古藤,硬生生止住下滑的势头。
他低头看向掌心被磨烂的皮肉,又望向山顶平台上那道睥睨的虎影,忽然明白了什么。
“大师伯说,形神兼备方为真……”他喃喃自语,“这虎有其形,却无其神——它的霸,是血脉赋予的凶,不是从骨血里熬出来的勇!”
念头通达的刹那,多宝眼中再无慌乱。
他顺着古藤向上攀爬,速度竟比之前更快,伤口渗出的血滴落在山道上,却似点燃了某种无形的道火。
“找死!”巨虎见他竟敢反扑,再次扑来,巨大的阴影将多宝完全笼罩。
这一次,多宝没有躲。
他迎着虎啸,猛地弓身,将全身力气凝聚在肩头,竟如一颗出膛的石弹,狠狠撞向巨虎的胸腹!
“砰!”
一声闷响,多宝如遭重击,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牙关不松口。
而那头巨虎,竟被这看似以卵击石的一撞震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它没想到这只“老鼠”的肉身竟坚韧至此,更没想到他敢如此悍不畏死。
就是这半步的凝滞,给了多宝机会。
他借着反震之力向后翻滚,顺手抓起一块尖锐的石片,在巨虎再次扑来的瞬间,狠狠刺入了它前爪的关节处!
“嗷——!”
巨虎吃痛咆哮,前爪一松,竟露出了一丝破绽。
多宝哪肯放过,手脚并用地爬上虎背,任凭虎毛如钢针般扎入皮肉,死死抱住巨虎的脖颈,将全身重量压向它的脊梁!
这不是什么精妙的招式,甚至称得上粗野,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一股“你要我死,我便拖你一起共赴黄泉”的决绝。
巨虎疯狂甩动,撞向山岩,试图将背上的“虫子”甩落。
多宝的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反复拉扯,可他死死闭着眼,只有一个念头——
霸者,不是永不跌倒,是跌倒了,也要咬掉对方一块肉!
不知过了多久,巨虎的挣扎渐渐微弱。它脊骨处传来的剧痛让它明白,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最终,它发出一声不甘的低吼,带着满身伤痕,踉跄着逃下了山,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
多宝从虎背上滚落,趴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却笑了起来,笑得咳出了血沫。
他望着巨虎逃遁的方向,忽然觉得那泰山的霸气不再是压迫,而是在为他喝彩。
“原来……霸道不是要比谁的爪牙更利,是谁的血脉更尊。”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目光穿透云雾,望向更高处的山巅,“是明知不敌,也敢亮剑;是遍体鳞伤,也不肯低头。”
这时,他体内忽然有暖流涌动,被封印的法力竟自行冲破了一丝桎梏,与泰山的地脉之气相融,滋养着残破的肉身。
那道在神魂中显化的巨影,似乎也凝实了几分,眼中的狂傲渐渐沉淀,多了几分历经血战的沉稳。
多宝知道,自己又跨过了一道坎。
他拄着断裂的古藤,一步一瘸地继续向上。
山风掠过,吹起他染血的衣衫,却吹不散他眼中那股愈发炽烈的光芒。
那是属于霸者的,向死而生的光。
多宝拖着伤体,每向上一步,都似有千钧重负。
断裂的肋骨摩擦着内脏,疼得他额头冷汗直冒,可他攥着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硬是没再哼一声。
山道愈发陡峭,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云雾在下方翻涌,如择人而噬的巨兽。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几个身着兽皮的修士挡在了路前,为首者生着狼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这不是刚才被老虎拍飞的小老鼠吗?竟还没死透?”狼首修士嗤笑,身后几人也跟着哄笑起来,“泰山霸气岂是尔等杂役能染指的?识相的,把你身上的宝物留下,滚下山去,或许还能留条全尸!”
多宝抬眼,眸中血丝未褪,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冷意:“滚。”
一个字,掷地有声,竟让那几个修士的笑声戛然而止。
“找死!”狼首修士恼羞成怒,抽出腰间骨刀便砍了过来。
刀锋带着腥气,显然饮过不少生灵的血。
多宝侧身避过,反手抓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猛地一拧!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骨刀落地,狼首修士发出一声惨叫,手腕已被生生折断。
这一下又快又狠,完全不似之前与巨虎缠斗时的狼狈。
多宝自己也微微一怔。
原来刚才与巨虎死战,竟让他对身体的掌控更进了一步,连带着那股霸道的锐气,也融入了举手投足之间。
“一起上!”
剩下几人见同伴吃亏,纷纷亮出兵器围攻过来。
多宝不退反进,身形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时而如灵猴般敏捷,避开致命攻击;时而如猛虎下山,肩头撞开一人,手肘砸断另一人的肋骨。
他没有章法,全凭一股悍勇,可每一击都带着“要么赢,要么死”的决绝,竟让那几个修为不弱的修士心生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