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缓缓起身,衣袂在紫气中轻扬。
他太清楚自己将要踏上的是怎样一条路。
布满荆棘,横亘着无数险阻,甚至注定要面对举世皆敌的困局。
可他别无选择。
因为他是鸿钧。
自背负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某种使命便已如烙印般刻入神魂。
纵粉身碎骨,也需一往无前。
他抬手,虚空中浮现一盏玉杯,杯中盛着泛着金光的酒液,似是用日月精华酿就。
“敬天道。”鸿钧举杯,声音平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敬洪荒。”
“更敬我自己。”
“敬——我过去、现在、将来的所有敌人。”
酒液入喉,化作一道热流直抵丹田,与造化玉碟的紫气相融。
他转身望向白玉京外的混沌,眸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一往无前的决绝。
……
泰山巍峨,直插云霄。
多宝独自在山道上攀登,手脚早已磨出血痕,可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炽烈。
不周山难登,在于那无处不在的无形威压,越往上,便越如负山岳,寸步难行。
可泰山不同,它的奇特藏在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之中——每片叶、每块岩,都萦绕着一股磅礴的霸气,如潜龙在渊,似猛虎伏林,时时刻刻都在叩击着攀登者的道心。
见得越多,感悟便越深。
“难怪大师伯说,登临绝顶会有感而发,不吐不快。”多宝喘着气,抹去额头的汗水,“被这股霸气浸染,若不能登顶抒怀,便要在这霸道间沉沦发疯。”
这便是霸道?
他忽然觉得,泰山的危险,丝毫不逊于不周山。
甚至,某种意义上更甚。
不周山的威压,撑不住时可以选择放弃,转身便走,尚有退路。
可泰山不然,一旦踏入这片天地,便如入局对弈,要么悟透这霸道真意,要么便被这股气息反噬,道心崩碎,身死道消!
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霸者,当向死而生,无从畏惧。纵临千涛骇浪,我自面色不改。”多宝喃喃自语,将老子的教诲刻入心底。
大师伯早已不知所踪,前路漫漫,只能靠自己摸索。
山道上,不时能见到其他修士的身影,皆是为泰山地浊之气而来,欲借此突破地仙之境。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皆是竞争对手,甚至可能为争夺机缘而拔刀相向。
多宝攥紧拳头,掌心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却让他更加清醒。
“大师伯的话,要牢记——形神兼备,方为真。”
“去伪存真,炼假还真……”
他抬头望向更高处的山巅,那里云雾缭绕,仿佛藏着天地间最纯粹的霸道。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迈开脚步,每一步都踏得沉稳而坚定,将所有杂念摒弃,只留一颗向道之心,在这霸气纵横的山岳间,砥砺前行。
每一步踏出,都似踩在道的脉搏上,寸寸皆是感悟。越往上攀,泰山的霸气便越如狂涛怒卷,拍打着他的道心,仿佛要将其碾碎重塑。
此刻的多宝,只觉自己是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方向难控,舟身随时可能被巨浪拍碎,连神魂都在颠簸中震颤。
一块丈高的顽石下,他不知何时已浑身被汗水浸透,衣衫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身子不住战栗,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从识海深处传来,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正攥着他的神魂之弦,反复揉动,要将其生生拧断!
“不能断!绝不能认输!”多宝牙关紧咬,血沫从嘴角溢出,“坚持住……败了,就再没机会了!”
师尊会失望,昆仑的童子们也会因此看轻他。
“我多宝,要行霸道!”
一声怒吼如惊雷炸响,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从他喉间迸发。刹那间,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碎裂——那是潜藏万古的桎梏,是寻宝鼠血脉中对强者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卑微。
视野骤变!
他不再是那巴掌大小、在洪荒夹缝中苟延残喘的寻宝鼠。神魂之中,一道身影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比团子昏迷前展露的金身还要高大魁梧,浑身散发着睥睨天地的霸气。
隆起的肌肉如太古顽石雕琢,每一寸都蕴含着崩山裂海的力量;指尖的尖牙利爪泛着寒光,仿佛只需一动,便能撕裂苍穹、洞穿大地。身下的群山在这道身影手中,竟如孩童玩具般渺小。
“哈哈……哈哈哈哈!”多宝的笑声震彻山谷,带着前所未有的狂傲,“我多宝!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一步踏出,身形已越过那块拦路的顽石。
眼前景象骤然变幻,不再是陡峭山道,而是一片云雾缭绕的平台。
无数道目光如利剑般射来,带着嘲讽与不屑。
“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也敢来染指霸道?”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原形!”
“霸道之位,你也配?”
污言秽语如潮水般涌来,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冰锥,刺向他的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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