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船被藤蔓托起的瞬间,阿芽发间的隔音花瓣突然震颤起来。那些半透明的花瓣边缘渗出翠绿的光纹,顺着她的发丝爬向甲板,在金属地面上织出张细密的网。网眼之间钻出嫩绿色的芽尖,每片新叶都托着颗声纹露珠,折射出五人初见时的画面——苏瑶举着发烫的刀刃皱眉,苏璃躲在姐姐身后攥紧风痕,光痕的机械臂正调试着星轨仪,阿夸把星砂拢在掌心生怕散落,阿芽的长笛还藏在背后没敢拿出来。
“这些芽在记东西!”阿芽指尖轻触露珠,画面突然鲜活起来。她听见自己当时的心跳声震得长笛嗡嗡作响,听见苏璃对姐姐小声说“她会不会觉得我们很奇怪”,甚至听见光痕的核心程序里闪过行代码:“检测到三个未知生物体征,威胁值……正在计算”。
苏瑶的刀刃突然迸出火星,落在最近的藤蔓上。被火焰触碰的地方没有焦黑,反而开出串齿轮形状的花苞,花瓣层层展开,露出里面卷着的金属铭牌——正是三年前她送给机械族长老的道歉信,当时对方拒收时打翻了锻造炉,她以为信件早被烧没了。铭牌背面刻着的火焰符文还留着温度,边缘却缠着圈新鲜的常春藤,藤蔓的节点处结着颗小小的风信子种子。
“原来它没丢。”苏瑶摩挲着铭牌上的刻痕,突然想起那天苏璃偷偷把烧变形的金属片捡回来,躲在储物舱敲了整夜。当时她以为妹妹在闹脾气,现在才看见花苞里藏着的风痕印记,每道浅沟都对应着她刀刃的弧度。
苏璃的风痕卷起颗种子飞向空中,种子炸开成漫天飞絮,每片绒毛都载着段记忆。有她第一次用风痕给植物族的幼苗授粉时被花粉呛到的喷嚏声,有偷偷修改典籍里机械族错误描述时颤抖的笔尖,还有上次在信使星系,她跟风痕说“要是姐姐不喜欢那朵花怎么办”时,风痕突然变得滞涩的流动声。
“你早就知道我在改典籍?”苏璃转身时撞进苏瑶怀里,风痕不受控制地缠上姐姐的刀刃。飞絮突然聚集起来,组成本半机械半植物的书,翻开的页面上,她未写完的道歉信旁多了行火焰字:“明天我陪你去机械族领地,他们要是敢笑你,我就给他们的齿轮上焊花纹”。
光痕的星轨仪突然发出警报,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闪烁,最终定格成幅三维星图。星图上标注着母亲实验室的位置,周围密密麻麻的光点都是共生实验记录——有些是她见过的机械臂与藤蔓的融合数据,有些却陌生得很:有星砂与金属的导电公式,有声纹共振的频率图谱,甚至有组标注着“芽尖神经接驳”的未完成数据。
“妈妈的实验不止机械族和植物族。”光痕的机械臂轻轻触碰星图,母亲的虚影突然在数据中显现。她看见母亲蹲在实验室里,把阿夸父亲送的星砂样本与机械润滑油混合,嘴里念叨着“守砂人的星砂能储存能量就好了”;看见母亲对着阿芽祖母的声纹记录仪调试设备,说“要是能让机械也听懂植物的求救信号该多好”。
星轨仪下方的储物格里,个落满灰尘的金属盒突然自动弹开。里面装着片透明的记忆芯片,插入星轨仪后,母亲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响起:“小光,共生不是强者对弱者的帮助,是承认彼此的缺口。就像你的机械臂需要润滑,藤蔓需要支撑,缺口碰在一起,才能长出完整的圆。”
阿夸的守砂人古籍在甲板上摊开,书页间钻出金色的根须,顺着星砂船的缝隙蔓延。根须经过的地方,星砂自动汇聚成小小的沙漏,每个沙漏里都装着段父亲的记忆。有他年轻时违背中立原则,用星砂帮植物族修补灌溉渠的夜晚,有偷偷教机械族孩子星砂导航术的黎明,还有最后一次见阿夸时,他把星砂地图塞进儿子怀里说“平衡不是站在中间不动,是知道往哪边多走半步”的黄昏。
“原来你每次外出都不是去巡逻。”阿夸的指尖划过沙漏,沙粒突然化作父亲的手覆在他手上。他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发现父亲的星砂袋里总装着植物族的种子,当时以为是父亲老糊涂了,现在才看见沙漏底层,那些种子发的芽都缠着机械族的齿轮碎片。
根须尽头突然长出棵迷你星砂树,树冠上挂着五片叶子。阿夸认出其中片刻着守砂人的图腾,另几片却刻着火焰、风痕、机械和音波的符号。当他把自己的星砂注入树干,树叶突然沙沙作响,传来父亲的声音:“每个族群都是棵树,根在地下要连在一起,才能在风暴里站着不倒”。
阿芽的长笛开始自动演奏,音符落在藤蔓上,激发出不同颜色的光带。蓝色光带里飘着祖母的声纹:“小芽,声音不是越大越好,就像星砂流动有轻有重,风痕吹过有急有缓,要找到能和别人共振的频率才行”;绿色光带里是守砂人爷爷用星砂敲出的节拍,比她八岁时唱的跑调歌稳多了;黄色光带里最特别,是机械族孩子偷偷录下的齿轮转动声,背景里还有苏璃教他吹长笛的断断续续的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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